top
請輸入關鍵字
云岡石窟編年史
唐代紀事

618年戊寅(隋大業十四年,唐高祖李淵武德元年⒌)

懷戎沙門高曇晟者,①因縣令設齋,士女大集,曇晟與其僧徒五十人擁齋眾而反,殺縣令及鎮將,自稱大乘皇帝,立尼靜宣為耶輸皇后,建元為法輪。(《舊唐書》卷55《高開道傳》)

①懷戎縣,在今河北張家口涿鹿西南。曇晟之徒,尋為漁陽高開道所并。

619年己卯(唐武德二年)

武周進逼,總管齊王元吉委城遁走,武周遂據太原。(《舊唐書》卷55《劉武周傳》)

二年,詔依佛制,正、五、九月及月十齋日,不得行刑屠釣,永為國式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620年庚辰(唐武德三年)

夏四月……秦王大破宋金剛于介州,金剛與劉武周俱奔突厥,遂平并州。(《舊唐書》卷1《高祖紀》)

國朝以李氏出自老君,故崇道教。高祖武德三年,晉州人吉善行于羊角山見白衣老父,呼善行,謂曰:“為我語唐天子,吾是老君,即汝祖也。今年無賊,天下太平。”高祖即遣使致祭,立廟于其地。遂改浮山縣為神山縣。①(《封氏聞見記》卷1《道教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:“神山,武德二年,分襄陵置浮山縣。四年,改為神山,以縣東南羊角山神見為名。”按:金代復改為浮山縣,再改為忠孝縣,今仍名浮山縣。

621年辛巳(唐武德四年)

往者,劉武周竊據邊陲,擁逼良善,石嶺以北皆罹其弊。①雖復武周奔竄,寄命番夷,而殘黨余氛尚懷旅拒,至使朔漠猶警,關塞未寧,屢動干戈,久違聲教。……念彼凋弊,若納諸隍,但朔、代黎元逆命日久,今雖歸附,仍屢反側。其代州總管府內、石嶺以北,自武德四年二月二十九日以前,所有愆犯,罪無輕重,悉從原宥。可并令安居復業,勿使驚擾。(宋《文苑英華》卷440錄唐高祖武德四年二月《宥劉武周余黨詔》)

①石嶺,在今山西忻州南、陽曲東北。

四年秋九月,有前道士、太史令傅弈,先是黃巾,黨其所習,遂上廢佛法事十有一條。①大略云:釋經誕妄,言妖事隱,損國破家,未聞益世。請胡佛邪教,退還天竺;凡是沙門,放歸桑梓。則我家國昌泰,李、孔之教行焉。高祖納弈獻書。(唐釋彥琮《唐護法沙門法琳別傳》)

①法琳《破邪論》卷1引《太史令朝散大夫臣傅奕上減省寺塔廢僧尼事十有一條》,云“武德四年六月二十日,朝散大夫、行太史令臣傅奕上奏。”明年正月,法琳遂上《破邪論》。

云州,隋馬邑郡之云內縣界恒安鎮也。武德四年,平劉武周。六年,置北恒州。①七年,州廢。(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)

①《元和郡縣志》卷14《河東道三》:“高齊文宣帝天保七年置恒安鎮,……。自周迄隋,仍為鎮也。隋亂陷賊,武德四年平劉武周,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”按:北恒州,設于武德六年,非四年。

武德四年,掃定東夏。有敕:偽亂地僧,是非難識。州別一寺,留三十僧,余者從俗。上以洛陽大集名望者多,奏請二百許僧住同華寺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25《唐京師勝光寺釋慧乘》)

622年壬午(唐武德五年)

釋智滿,姓賈氏,太原人。……遂往上黨石墨山,聚徒行道。……時屬隋初創弘大法,……乃徙居黎城之東山南流泉精舍。……又往雁門川,依瓚禪師,涉緣念慧。瓚僧中藻鏡,定室羽儀,言行清澄,具如別傳。滿嗟遇后展,欣附有余,從瓚歷游,所在宗習。又依住開化,結慮修心。俄為文帝追瓚入京,定門斯壞,眾侶乖張,滿乃錄其同志五十余人,西入嵐州土安山內,如前綜業,大感學徒。隋季道消,賊徒蜂起,生民墜于溝壑,而滿眾宛然不散,斯亦道感之會也。大唐建義,四眾歸奔,乃率侶入城,就人弘道。初住晉陽真智寺,以化聲廣被,歸宗如市。武皇別敕引勞,令止許公宅中,供事所須,并出義府;躬往禮問,睹而懼之,顧語裴寂曰:“孤見此禪師,衣毛驚起,何耶?”答曰:“計無余相,應是戒神所護耳!”重以他日修覲,曰:“弟子濟拔蒼生,今義興大造,愿往還無障,當為立寺。”既登京輦,天下略平。武德元年,乃詔滿所住宅為義興寺,四事供養,一出國家。至三年,以滿德為物歸,道聲更遠,帝欲處之京室,下敕征之。又以北蕃南侵,百姓情駭,都督、弘農公劉讓啟留滿住,用鎮眾心。有敕特聽,同安朝寄。武德五年,玁狁孔熾,戎車載飾,以馬邑沙門雄情果敢,①烽耀屢舉,罔弗因之;太原地接武鄉,兵戎是習,乃敕選二千余僧,充兵兩府。登又下敕:“滿師一寺,行業清隆,可非簡例。”由是重流景行,光問遐邇,晉川髦彥,沙汰之余,睹滿坐受嘉慶,皆來稱美。或拜伏戒范者,或依承習住者,常數二百余人。……溘然而卒。春秋七十有八,即貞觀二年六月九日也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19《唐并州義興寺釋智滿》)

①雄情果敢的馬邑沙門,其主體非武州山諸寺之僧莫屬。馬邑、太原二郡,括僧為兵者兩千余人,可見隋朝寺院的繁榮。唐武德五年后,雁北佛寺恐無精壯之僧矣。

623年癸未(唐武德六年)

武周既死,突厥又以君璋為大行臺,統其余眾,仍令郁射設督兵助鎮。高祖遣諭之,君璋部將高滿政謂君璋曰:“夷狄無禮,本非人類,豈可北面事之,不如盡殺突厥以歸唐朝。”君璋不從,滿政因人心夜逼君璋,君璋亡奔突厥。滿政遂以城來降,拜朔州總管,封榮國公。明年,①君璋復引突厥來攻馬邑,滿政死之,君璋盡殺其黨而去,退保恒安。君璋所部稍稍離散,勢蹙請降,高祖許之,遣使賜以金券。會突厥頡利可汗復遣召之,君璋猶豫未決。其子孝政曰:“劉武周足為殷鑒。今既降唐,又歸頡利,取滅之道也。糧儲已盡,人情悉離,如更遲留,變生肘腋。”恒安人郭子威說君璋曰:“恒安之地,王者舊都,山川形勝,足為險固。突厥方強,為我唇齒。據此堅城,②足觀天下之變,何乃欲降于人也。”君璋然其計,乃執我行人送于突厥,與突厥合軍寇太原之北境。君璋復見頡利政亂,竟率所部來降,拜安州都督,封芮國公,賜實封五百戶。(《舊唐書》卷55《劉武周傳》)

①劉武周死于武德五年。岑仲勉《突厥集史》謂:“明年者,武周既死之明年。”

②前述隋大業年間,尉遲敬德家于馬邑郡平城鄉京畿里;此言恒安,舊都堅城,可以據守。似乎北魏平城在隋代曾一度恢復使用?

云州,隋馬邑郡之云內縣界恒安鎮也。武德四年,平劉武周。六年,置北恒州。①七年,州廢。(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三》:“云州云中郡,……縣一,……云中,中,本馬邑郡云內之恒安鎮。武德六年,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”蓋北恒州之設,意在安撫苑君璋也。

624年甲申(武德七年)

七年,奕上疏請除去釋教,曰:“佛在西域,言妖路遠,漢譯胡書,恣其假托。故使不忠不孝,削發而揖君親;游手游食,易服以逃租賦。演其妖書,述其邪法,偽啟三涂,謬張六道,①恐嚇愚夫,詐欺庸品。凡百黎庶,通識者稀,不察根源,信其矯詐。乃追[懺]既往之罪,虛規將來之福。布施一錢,希萬倍之報;持齋一日,冀百日之糧。遂使愚迷,妄求功德,不憚科禁,輕犯憲章。其有造作惡逆,身墜刑網,方乃獄中禮佛,口誦佛經,晝夜忘疲,規免其罪。且生死壽夭,由于自然;刑德威福,關之人主。乃謂貧富貴賤,功業所招,而愚僧矯詐,皆云由佛。竊人主之權,擅造化之力,其為害政,良可悲矣!案《書》云:‘惟辟作福威,惟辟玉食。臣有作福、作威、玉食,害于而家,兇于而國,人用側頗僻。’降自犧、農,至于漢、魏,皆無佛法,君明臣忠,祚長年久。漢明帝假托夢想,始立胡神,西域桑門,自傳其法。西晉以上,國有嚴科,不許中國之人,輒行髠發之事。洎于苻、石,羌胡亂華,主庸臣佞,政虐祚短,皆由佛教致災也。梁武、齊襄,足為明鏡。昔褒姒一女,妖惑幽王,尚致亡國。況天下僧尼,數盈十萬,②剪刻繒彩,裝束泥人,而為厭魅,迷惑萬姓者乎!今之僧尼,請令匹配,即成十萬余戶,產育男女,十年長養,一紀教訓,自然益國,可以足兵。四海免蠶食之殃,百姓知威福所在,則妖惑之風自革,淳樸之化還興。且古今忠諫,鮮不及禍。竊見齊朝章仇子他上表言:‘僧尼徒眾,糜損國家,寺塔奢侈,虛費金帛。’為諸僧附會宰相,對朝讒毀;諸尼依托妃主,潛行謗讟。子他竟被囚執,刑于都市。及周武平齊,制封其墓。臣雖不敏,竊慕其蹤。”③(《舊唐書》卷79《傅奕傳》)

①《通鑒》卷191胡注:“釋氏以地獄、餓鬼、畜生為三涂,言人之為惡者必墮此也。又添阿修羅、天神、地祇為六道。”

②唐武德五年(622),法琳《破邪論》卷1謂:“今僧尼二十萬眾”。《廣弘明集》卷7《辯惑篇》曰:“入大唐,寺籍佛、道二眾不滿七萬。”

③傅奕此奏,《通鑒》系于武德九年。然《破邪論》云,傅奕上書攻擊佛教在武德四年。

625年乙酉(武德八年)

武德八年,歲居協洽,駕幸國學,將行釋奠。堂置三坐,擬敘三宗,眾復樂推乘為導首。時五都才學,三教通人,星布義筵,云羅綺席。下詔曰:“老教、孔教,此土先宗;釋教后興,宜崇客禮。”令老先,次孔,末后釋宗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25《唐京師勝光寺釋慧乘》)

626年丙戌(武德九年)

夏五月辛巳,以京師寺觀不甚清凈,詔曰:“……朕膺期馭宇,興隆教法,志思利益,情在護持。欲使玉石區分,薰蕕有辨,長存妙道,永固福田,正本澄源,宜從沙汰。諸僧、尼、道士、女冠等,有精勤練行、守戒律者,并令大寺觀居住,給衣食,勿令乏短。其不能精進、戒行有闕、不堪供養者,并令罷遣,各還桑梓。所司明為條式,務依法教,違制之事,悉宜停斷。京城留寺三所,觀二所。其余天下諸州,各留一所。余悉罷之。”事竟不行。(《舊唐書》卷1《高祖紀》)

并州有人解畫,曾陷北虜,突厥可汗遣畫佛像。此人時偷彩色,恐被搜獲,紙裹塞鼻中,鼻出血數升。①此人后為僧,唐貞觀中于山東住寺。(《太平廣記》卷116《報應類》引《廣古今五行記》)

①岑仲勉《突厥集史》:“下文言其人貞觀中于山東住寺,則是武德前事,茲附此。”

627年丁亥(唐太宗李世民貞觀元年)

(正)[貞]觀元年正月,詔京城德行沙門并令入內殿行道七日。度天下僧尼三千人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五月乙丑,常安賊帥(范)[苑]君璋以眾來降,①拜隰州都督。君璋初為劉武周腹心,武周[敗],又歸突利可汗,②后見頡利政亂,災異屢起,知其必敗,乃率所部來降。頡利遣兵追躡,逆擊走之。至太州,③遣子孝政先入朝,以是拜為都督,封國公,邑三千戶,賜帛四十疋。(《冊府元龜》卷164)

①常安,“恒安”之諱改。

②岑仲勉《突厥集史》:“武周下殆奪‘敗’字。突利或頡利之訛。”

③太州,武德三年于太谷縣置,六年廢。

629年己丑(唐貞觀三年)

十一月庚申,并州都督李世勣為通漠道行軍總管,華州刺史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,任城郡王道宗為大同道行軍總管,幽州都督衛孝節為恒安道行軍總管,營州都督薛萬淑為暢武道行軍總管,以伐突厥。(《新唐書》卷2《太宗皇帝紀》)

630年庚寅(唐貞觀四年)

四年正月,李靖進屯惡陽嶺,夜襲定襄,頡利驚擾,因徙牙于磧口,胡酋康蘇密等遂以隋蕭后及楊政道來降。①二月,頡利計窘,竄于鐵山,兵尚數萬,使執失思力入朝謝罪,請舉國內附。太宗遣鴻臚卿唐儉、將軍安修仁等持節安慰之,頡利稍自安。靖乘間襲擊,大破之,遂滅其國,復定襄、恒安地,斥土界至于大漠。(《通典》卷197《突厥上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94《突厥傳上》:“先是,隋煬帝蕭后及齊王暕之子政道陷于竇建德,(武德)三年二月,處羅迎之,至于牙所,立政道為隋王。隋末中國人在虜庭者,悉隸于政道,行隋正朔,置百官,居于定襄城,有徒一萬。”

儉前在朔州,屬李靖平突厥之后,有思結部落貧窮離散,儉招慰安集之。其不來者,或居磧北,既親屬分住,私相往還,儉并不拘責,但存綱紀,羈縻而已。及儉移任,州司謂其將叛,遽以奏聞。朝廷議發兵進討,仍起儉為使,就觀動靜。儉單馬推誠,入其部落,召諸首領,布以腹心,咸匍匐啟顙而至。便移就代州,即令檢校代州都督。儉遂勸其營田,每年豐熟。慮其私蓄富實,易生驕侈,表請和糴,(擬)[以]充貯備,蕃人喜悅,邊軍大收其利。(《舊唐書》卷87《張儉傳》)

631年辛卯(唐貞觀五年)

春正月,詔僧、尼、道士致拜父母。①(《通鑒》卷193)

①《佛祖統紀》卷39云:“七年,……勅僧道停致敬父母。”

貞觀五年,有傳法穆護何祿,將祆教詣闕聞奏。①敕令長安崇化坊立祆寺,號大秦寺,又名波斯寺。(《僧史》卷3《大秦末尼》)

①祆,胡神。祆教,又名火教、拜火教或波斯教。古代流行于伊朗和中亞細亞一帶,北朝時傳入中國。穆護,是唐代對祆教傳教士的稱謂。《舊唐書》卷198《西戎傳》:“疏勒國,……俗事祆神,有胡書文字。于闐國,……俗多機巧,好事祆神,崇佛教。……波斯國,……俗事天地日月水火諸神,西域諸胡事火祆者,皆詣波斯受法焉。”《新唐書》卷46《百官志二》:“兩京及磧西諸州火祆,歲再祀,而禁民祈祭。”

634年甲午(唐貞觀八年)

【碑文】以隋大業九年歲次癸酉、五月丁丑朔、廿八日甲辰,終于馬邑郡平城鄉京畿里之第,春秋廿有五。鄂國公傷伉儷之長往,……以貞觀八年十二月廿十二日,旌志于舊殯之所。公以位顯望隆,……陪葬昭陵。……用依同穴之典,式備文物之儀,乃遣公孫潞王府倉曹參軍循毓,馳驛迎夫人神柩于先塋,仍命所司造靈輦發遣,葬事所須,并令官給。(《唐代墓志銘匯編上》頁288《鄂國公夫人蘇娬墓志銘》)

637年丁酉(唐貞觀十一年)

貞觀十一年,駕巡洛邑。黃巾先有與僧論者,聞之于上。乃下詔云:“老君垂范,義在清虛;釋迦貽則,理存因果。求其教也,汲引之跡殊途;求其宗也,弘益之風齊致。然大道之興,肇于遂古,源出無名之始,事高有形之外。邁兩儀而運行,包萬物而亭育。故能經邦致治,反樸還淳。至如佛教之興,基于西域,逮于后漢,方被中土。神變之理多方,報應之緣匪一。洎于近世,崇信滋深,人冀當年之福,家懼來生之禍。由是,滯俗者,聞玄宗而大笑;好異者,望真諦而爭歸。始波涌于閭里,終風靡于朝庭。遂使殊俗之典,郁為眾妙之先;諸華之教,翻居一乘之后。流遁忘返,于茲累代。今鼎祚克昌,既憑上德之慶;天下大定,亦賴無為之功。宜有解張,闡茲玄化。自今已后,齋供行立,至于稱謂,道士、女冠可在僧尼之前。庶敦反本之俗,暢于九有;尊祖之風,貽諸萬葉。”時京邑僧徒各陳極諫,有司不納。①(《廣弘明集》卷25唐太宗《令道士在僧前詔》)

①《佛祖統紀》卷39:“九年十月,玄琬法師終于延興寺,遺表有云:圣帝方尊事三寶,不應使沙門與百姓同科。乞令僧有過者,并付所屬,以內律治之。帝嘉納焉。乃遣皇太子臨吊,勅有司給葬具。十一月,詔曰:比緣喪亂,僧徒減少,華臺寶塔,窺戶無人,其令天下度僧尼三千人。有司詳定,務取德業精明者以聞。僧徒有假托醫巫,左道惑眾,造詣官曹屬致贓賄者,朕在情持護,必無寬貸諸犯過者。宜令所司依準內律明為條制。詔曰:老子李姓,是朕之祖,名位稱號,宜在佛先。沙門智實、法琳等詣闕申理,詔不許。駕幸洛陽,實等復抗辭固爭,以道士雖冐宗老子,其實遵三張符水醮箓之事,不宜居釋氏上。勅宰相岑文本諭旨,實等固不奉詔。帝怒杖實于朝堂,民其服,流之嶺表而終。”

638年戊戌(唐貞觀十二年)①

元魏太祖道武皇帝,諱珪。運鐘喪亂,宇內分崩,生民不見俎豆之容,黔首時睹戎馬之跡。禮樂文章,掃地將盡。太祖以雄杰之深姿,包大君之雅量,克平朔野,奄有中州,大啟龍光,潛被日(用)[月]。天興元年,下詔曰:“佛法之興,其來尚矣。于京邑建飾容范,修整寺舍。”又于虞、虢之地,造十五級浮圖,起開泰、定國二寺,寫一切經,鑄千金像。召三百名僧,每月法集。

魏太宗明元皇帝,諱嗣。明睿寬雅,非禮不言;愍念四生,敬重三寶。仍于鄴下大度僧尼。②魏世祖太武皇帝,諱燾。氣蓋當時,威振天下,匣牘四海,牢籠萬邦。回向一乘,歸依三寶。復伽藍之勝地,創招提之凈宮,仍于鄴城造宗正寺。③后因崔皓,始淪正法。魏高宗文(武)成皇帝,諱濬。聰達颕悟,風格異倫。重興佛教,修復寺宇。釋門廣被,始自文成。凡度僧尼三萬許人。魏顯祖獻文皇帝,諱弘。德配彼天,道鄰極圣。造招隱寺,召坐禪僧。

魏高祖孝文皇帝,諱宏。神光照室,和氣充庭;仁孝綽然,岐嶷顯著。聽覽政事,從善如流;哀矜百姓,恒思濟益。以太后忌日,哭于陵左,絕膳二日,哭不輟聲。仍于鄴都造安養寺,④碩德高僧,四方云集。六宮侍女,皆持年三月六。⑤其精進誦經者,并度出家。事無大小,務于(赒給)[周洽]。常謂:“史官無諱國(惡)[忌]。”手不釋卷,覽之便講;愛奇好士,情如饑渴。善談莊老,尤敦釋義;才藻富贍,文章百篇。悠然遠邁,不以世務妨道。而幼承洪緒,早著睿圣之風。時以文明攝事,優游拱己,玄覽獨得,著自不言,神契所標,固以符于冥化。及躬總大政,一日萬機,十許年間,曾不暇給。欽明稽古,(葉)[協]御天人;帝王制作,朝野軌度;斟酌用舍,煥乎文章。然而盡圣窮神,繼天紹歷,奉為先皇,于大覺寺修葺堂宇。⑥嚫施隆厚,供給豐華;影塔經臺,粲然備舉;上標金剎,下列銀楹;雁翼臨云,龍首承日;名僧繼踵,法侶排肩;朝步蓮池,暮棲香閣;風流慧苑,梵響禪林。召三百許僧,六時不墜。所度僧尼一萬四千人。……

右元魏君臨一十七帝,一百七十年,國家大寺四十七所。又于北代恒安治西,旁(各)[谷]上下三十余里,鐫石置龕,遍羅佛像。計非可盡,莊嚴弘觀。今見存焉。雖屢遭法滅,斯龕不壞。其王公貴室、五等諸侯寺,八百三十九所。(《辨正論》卷3)

①唐濟法寺沙門法琳《辨正論》,文中記有貞觀六年事,蓋成書于貞觀七年之后。十三年,此論傳入朝廷,法琳被囚禁。法琳為唐代長安高僧最早記述云岡石窟者。姑錄其有關記述于是年。

②、③、④法琳所謂“鄴下”、“鄴城”、“鄴都”者,從前后文的意思推測,蓋代指北魏首都平城。

⑤三月六,即三長月、六日齋。

⑥大覺寺,南北朝隋唐各個都城俱有此名寺院。《洛陽伽藍記》卷4《城西》:“大覺寺,廣平王懷舍宅也。”法琳記北魏孝明帝“仍于鄴下造大覺寺。”此乃北魏洛陽、鄴城之大覺寺,平城大覺寺不見他書記載,而法琳述云:“影塔經臺,粲然備舉;上標金剎,下列銀楹;雁翼臨云,龍首承日。”似乎是云岡第3窟的寫照。第3窟前臺,傳說為“曇曜譯經臺”,臺上兩座三級石塔遙對;窟外石壁高闊,北魏曾建11楹大閣,窟頂亦有建筑遺址。

639年己亥(唐貞觀十三年)

十三年,太宗幸九成宮,突厥可汗弟中郎將阿史那結社率陰結所部,并擁突利子賀羅鶻夜犯御營。事敗,皆捕斬之。太宗自是不直突厥,悔處其部眾于中國,還其舊部于河北,建牙于故定襄城,立李思摩為乙彌泥熟俟利苾可汗以主之。(《貞觀政要》卷9)

640年庚子(唐貞觀十四年)

恒安鎮,……武德四年平劉武周,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貞觀十四年,自朔州北界定襄城,移云州及定襄城于此。①(《元和郡縣志》卷14《河東道三》)②

①按:唐貞觀四年,復置云州于漢定襄郡之盛樂城(即北魏盛樂),在今內蒙古和林各爾西北土城子。《后漢書》卷1《光武帝紀下》唐章懷太子李賢注:東漢“平城,屬雁門郡,今云州定襄縣也。”

②是年秋,《通鑒》卷195記:“君集虜高昌王智盛及其群臣豪杰而歸。于是唐地東極于海,西至焉耆,南盡林邑,北抵大漠,皆為州縣。”

云州云中郡,下都督府。貞觀十四年自朔州北定襄城徙治定襄縣。①永淳元年為默啜所破,徙其民于朔州。……云中,中,本馬邑郡云內之恒安鎮。武德六年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貞觀十四年復置,曰定襄縣。永淳元年廢。(《新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三》)

①《史記》卷57《周勃列傳》《正義》引唐《括地志》云:“朔州定襄,本漢平城縣。”

641年辛丑(唐貞觀十五年)

唐貞觀十五年,守臣重建。①(曹衍《大金西京武州山重修大石窟寺碑》)

①貞觀中,云州鎮守,僅見于《唐代墓志匯編》849頁《大周唐故左戎衛右郎將古君夫人匹婁氏墓志并序》:“夫人諱凈德,字□,其先代郡人也。……父武徹,朝散大夫,唐秦府庫真、驃騎將軍、右衛中郎將,檀、云、朔等州刺史,安西都護史,持節、上柱國、濟源縣開國公。”姑錄存疑。

十五年十一月,薛延陁盡其甲騎,并發同羅、仆骨、回紇、靺鞨、霫等眾,①合二十萬,卒一人馬四匹,度漠,屯于白道川,據善陽嶺,以擊思摩之部。思摩引其種落走朔州,留精騎以戰,延陀乘之,及塞,詔營州都督張儉統所部騎兵及奚、霫、契丹等壓其東境。(《冊府元龜》卷985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99下《北狄傳》:“鐵勒,本匈奴別種。自突厥強盛,鐵勒諸部分散,眾漸寡弱。至武德初,有薛延陀、契苾、回紇、都播、骨利干、多覽葛、仆骨、拔野古、同羅、渾部、思結、斛薛、奚結、阿跌、白霫等,散在磧北。薛延陀者,自云本姓薛氏,其先擊滅延陀而有其眾,因號為薛延陀部。其官方兵器及風俗,大抵與突厥同。”按:鐵勒,漢稱丁零,后名狄歷、敕勒、高車。

突厥諸部有思結者,先處代州五臺縣,其意嘗欲歸延陀,因是而叛。代州追兵逼及,會李勣旋軍至,首尾圍擊。思結計無所出,走入峨谷中,自度必死,前殺其妻子,然后力戰。勣又敗之,斬首五百級,生擒一千五百人,虜其男女三千余口,獲牛馬稱是。(《冊府元龜》卷985)

642年壬寅(唐貞觀十六年)

釋曇韻,不詳氏族,高陽人。初厭世出家,誦《法華經》有余兩卷。時年十九,仍投恒岳側蒲吾山,①就彼虛靜,訖此經部。值棲隱禪師曰:“誦經非不道緣,常誦未即至道,要在觀心離念,方契正道耳。”韻初承此告,謹即受而行之,專精念慧,深具舉舍。又聞五臺山者,即《華嚴經》“清涼山”也,世傳文殊師利常所住處,古來諸僧多入祈請,有感見者,具蒙示教。昔元魏孝文,嘗于中臺置大布寺,帝曾游止,②具奉圣儀。前種華園,地方二頃,夏中發艷,狀同鋪錦,光彩昱耀,亂人心目。如是嘉聞數發,蕩神悅耳,遂舉足棲焉。遍游臺岳,備見靈相,初停北臺木瓜寺,二十余歲,單身吊影,處以瓦窯,形覆弊衣,地布草蓐,食惟一受,味不兼余。……至仁壽年內,有瓚禪師者,結集定學,背負繩床,在雁門川中,蘭若為業。韻居山日久,思展往懷,聞風附道,便從瓚眾。一沐清化,載仰光猷,隨依善友,所謂全梵行也。屬隋高造寺,偏重禪門,延瓚入京,眾失其主,人各其誠,散歸林谷,韻遂投于比干山。又游南部離石、龍泉、文成等郡。七眾希向,夷夏大同;十善聿修,緇素匡幸。原此河濱無受戒法,縱有志奉,皆往太原。夷夏情乖,人皆怯往,致有沙彌三十其歲者。及韻化行,即傳斯教,山城兩眾,皆蒙具足。唐運伊始,兵接定陽,屢逢屯喪,本業無毀,以夜系晝,攝心乖逸,幽棲積久,衣服故弊。……以貞觀十六年端坐終于西河之平遙山,春秋八十余矣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20《唐蔚州五臺寺釋曇韻》)

①蒲吾,漢以來舊縣,在今河北平山境。

②五臺山建設始于北魏孝文帝,到在隋唐成為佛教名山。

644年甲辰(唐貞觀十八年)

十八年十一月,突厥泥熟俟利苾北渡河,延陀惡之,數相攻擊。俟利苾有眾十萬,不能撫御,悉南渡河,請處勝、夏之間,許之。(《唐會要》卷94)

646年丙午(唐貞觀二十年)

六月,遣兵部尚書、固安公崔敦禮,特進、英國公李勣擊破薛延陁于郁督軍山北,前后斬首五千余級,虜男女三萬余人。(《舊唐書》卷3《太宗紀下》)

八月,帝幸靈州,又幸漢故甘泉宮,詔曰:“……自朕御天下,二紀于茲,曩者聊命偏師,遂擒頡利;今茲始弘廟略,已滅延陀。……遂使雁山以北,無復單于;龍燭之南,大開封域。……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12)

647年丁未(唐貞觀二十一年)

唐貞觀二十[一]年,征龜茲,①有薛孤訓者,為行軍倉曹參軍。及屠龜茲城后,②乃于精舍剝佛面取金。③旬日之間,眉毛總落。④還至伊州,乃于佛前悔過。所得金者,皆回造功德。未幾,眉毛復生。(《法苑珠林》卷95《感應緣》引《冥報拾遺》)

①唐征龜茲,在貞觀二十一年十二月。

②《舊唐書》卷3《太宗紀下》載:二十二年閏十二月,“破龜茲大撥等五十城,虜數萬口,執龜茲王訶黎布失畢以歸,龜茲平,西域震駭。”

③2005年4月,我沿南疆一線考察,停住克孜爾石窟二日,見龜茲諸處石窟壁畫佛面、胸部,凡有金箔或涂金處均被刮毀,遂疑唐兵所為。可見,新疆佛寺的厄運,非唯伊斯蘭教進入之后。

④總,《太平廣記》卷116《報應類》引《冥祥記》作“盡”。


648年戊申(唐貞觀二十二年)

【碑文】廿二年夏六月,……太宗因問功德何最?法師對以度人。自隋季天下祠宇殘毀,緇伍殆絕,太宗自此敕天下諸州寺宜度五人,①弘福寺度五十人。②(《唐代墓志匯編下》2186頁《唐玄奘法師塔銘》)③

①《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師行狀》:“令天下寺觀,各度五人。”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》:“京城及天下諸州寺,宜各度五人;弘福寺,宜度五十人。計海內寺三千七百一十六所,計度僧尼一萬八千五百余人。未此已前,天下寺廟遭隋季雕殘,緇侶將絕。蒙茲一度,并成徒眾。”

②長安弘福寺,玄奘初歸翻經之所;高宗后,師又駐錫西明寺。

③《舊唐書》卷191《玄奘傳》:“僧玄奘,姓陳氏,洛州偃師人。大業末出家,博涉經論。嘗謂翻譯者多有訛謬,故就西域,廣求異本以參驗之。貞觀初,隨商人往游西域。玄奘既辯博出群,所在必為講釋論難,蕃人遠近咸尊伏之。在西域十七年,經百余國,悉解其國之語,仍采其山川謠俗,土地所有,撰《西域記》十二卷。貞觀十九年,歸至京師。太宗見之,大悅,與之談論。于是詔將梵本六百五十七部于弘福寺翻譯,……凡成七十五部,奏上之。”另,《藕香零拾》收錄宋張禮《游城南記》:“東南至慈恩寺。少遲,登塔觀唐人留題。張注曰:寺本隋無漏寺。貞觀二十一年高宗在春宮,為文德皇后立為慈恩寺。永徽三年,沙門元奘起塔。初為五層,磚表土心,效西域窣堵波,即袁宏《漢記》所謂浮圖祠也。長安中摧倒,天后及王公施錢重加營建,至十層。”

650年庚戌(唐高宗李治永徽元年)

永徽元年九月,高侃擊車鼻,①……諸部盡內附,置單于、瀚海二都護府、十都督、二十二州分統之。自是北邊無寇三十余年。(《唐會要》卷94)

①車鼻,突厥可汗名。

魏氏北臺恒安石窟,三十里內連次而列,高二十余丈,內受千人,終劫不朽。(道宣《釋迦方志》卷下《通局篇》)①

①道宣《釋迦方志》成書于是年,故錄其有關北魏平城時代佛教內容于此。

魏(元氏)太祖道武皇帝,于虞地造十五級塔,又造開泰、定國二寺,寫一切經,造千金像。三百名僧每(日)[月]法集。魏高宗文成帝,重復佛教,更開釋門,凡度僧尼三萬許人。魏顯祖獻文帝,造招隱寺,召坐禪僧。魏高祖孝文帝,于鄴造安養寺,召四方僧,六宮侍女皆持年三長月、六日齋,①有慕道者放令出家。手不釋卷,頃便為講。為先皇再治大覺,②大行供施,度僧尼一萬四千人。……右元魏君臨一十七帝,一百七十年,國家大寺四十七所。北臺恒安,鐫石置龕,連三十里。王公等寺八百三十九所,百姓所造寺者三萬余所。總度僧尼二百余萬,譯經四十九部。佛教東流,此焉為盛。惟太武世信用司徒崔皓佞說,凌廢正教,潛隱七年。后知詐妄,戮誅崔氏,還復佛教,光闡于前。(《釋迦方志》卷下《教相篇》)

①三長月,即三長月齋,謂在正、五、九三月持長齋。六日齋,即六齋。“齋”字后,《法苑珠林》有“月別造像”。

②大覺,《法苑珠林》無此二字。按:道宣《釋迦方志》、道世《法苑珠林》對北魏平城時代各帝的記述,多因承唐初法琳的《辯正論》而縮寫之,故易生誤;然間或也有新意。

661年辛酉(唐顯慶六年,龍朔元年⒊)

【碑文】龍朔元年,任朔州善陽縣丞。毗贊一同,波清徽于代壤;翼宣百里,睦甿黎于胡蕃。乃有荒狄酋渠,航溟欵化,綸旨情留庶物,招引還塗。①(《唐代墓志匯編上》401頁《樂玄德墓志銘》)

①此雖述朔州之事,但鄰近云州(今大同市),可見當時邊塞情形。另,《唐代墓志匯編上》849頁《昝斌墓志銘》:“公諱斌,字務斌,平陽人也。……父敬本,唐任云、夷二州刺史,上柱國、永城縣開國公。”昝敬本任云州刺史,約在唐高宗前期。

釋明隱者,少習禪學,……在中臺北木瓜谷寺三十年,唯以定業,余無所懷。又往佛光山寺七年,又住大孚寺九年,志道之徒,相從不絕,道俗供事,填委山林。永徽二年,代州都督以昭果寺僧徒事須綱領,追還寺任,辭不獲免。龍朔元年十月,卒于此寺,端坐熙怡,如在久定。其五臺山有故宕昌寺,①甘泉美岫,往而忘返,有僧服水得仙,身如羅縠,明見藏府骨髓。武德年末,行于山澤,今村中父老目者十余人說之。②五臺山者,斯為神圣所憩。中臺最高,所望諸山并下,上有大泉名曰太華,傍有二塔,后諸小石塔,動有百千,云是孝文從北恒安至此所立,石上人馬大跡,儼然如初。從中臺東南三十里,至大孚靈鷲寺,南有花園,前后遇圣,多于此地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27《唐代州五臺山釋明隱》)

①宕昌寺,疑是北魏太和年間宕昌公王遇(鉗耳慶時)所建。

②此系道宣自述游五臺山的經歷。

唐龍朔元年,下敕令會昌寺僧會賾往五臺山修理寺塔。①其山屬代州五臺縣,備有五臺。中臺最高,目極千里,山川如掌。上有石塔數千所,磚石壘之,斯并魏高祖孝文帝所立。(《法苑珠林》卷14《唐代州五臺山像變現出聲緣》)

①《佛祖統紀》卷39:龍朔“二年,勅會昌沙門會賾詣五臺山禮文殊真容。眾見金光滿殿,空聲贊云:善哉!”

662年壬戌(唐龍朔二年)

六月……乙丑,初令道士、女冠、僧、尼等,并盡禮致拜其父母。(《舊唐書》卷4《高宗紀上》)

663年癸亥(唐龍朔三年)

龍朔三年二月十五日,移燕然都護府于回紇部落,仍改名瀚海都護府。其舊瀚海都(督)[護]府移置云中城,①改名云中都護府。仍以磧為界,磧北諸蕃州悉隸瀚海,磧南并隸云中。(《唐會要》卷73)

①云中城,《唐會要》卷98作“云中古城”,即今內蒙古托克托。云中都護府,麟德元年(664)改名“單于大都護府”。城內有振武軍,設振武軍節度使。

664年甲子(唐麟德元年)

元氏之先,北代云中虜也,世為豪杰。……本姓托跋,鮮卑胡人也。西晉之亂,有托跋廬,出居晉樓煩地,晉即封為代王。于后部落分散,經六十余年,至廬孫拾翼鞬。或言涉珪,魏史云即道武皇帝,魏之太祖也。改號神瑞元年,當晉孝武太元元年也。出據朔州東三百里筑城立邑,號為恒安之都。為符秦護軍,堅敗后,乃即真號。生知信佛,興建大寺。恒安郊西大谷,石壁皆鑿為窟,高余十丈,東西三十里,櫛比相連,其數眾矣。谷東石碑見在,紀其功績,不可以算也。其碑略云:自魏國所統貲賦,并成石龕。①故其規度宏遠,所以神功逾久而不朽也。(《大唐內典錄》卷4《后魏元氏翻傳佛經錄》)②

①趙邦彥《調查云岡造像小記》,據窟內遺刻的北魏太和以后的造像題記,云:“《內典錄》所謂并成于道武帝之世者,不攻自破。諸碑之造像主,或為邑(畿)[義]信士女等五十四人,或為比丘尼,安得謂為統魏國貲賦以成之耶?……自曇曜開窟以后,邑里信佛之徒,承風而起,先后繼作,遂克蔚為巨觀焉。”

②道宣《大唐內典錄》卷末記:“龍朔四年春正月于西明寺出之。”龍朔四年,即麟德元年。

665年乙丑(唐麟德二年)

釋曇曜,未詳何許人也。少出家,攝行堅貞,風鑒閑約。以元魏和平年,任北臺昭玄統,綏輯僧眾,妙得其(一)[心]。①住恒安石窟通樂寺,②即魏帝之所造也。③去恒安西北三十里,武周山谷北面石崖,就而鐫之,建立佛寺,名曰靈巖。龕之大者,舉高二十余丈,可受三千許人。面別鐫像,窮諸巧麗;龕別異狀,駭動人神。櫛比相連三十余里。東頭僧寺,恒共千人,碑碣見存,未卒陳委。④先是太武皇帝太平真君七年,司徒崔皓邪佞諛詞,令帝崇重道士寇謙之,拜為天師,珍敬老氏,⑤虔劉釋種,焚毀寺塔。至庚寅年,太武感致癘疾,方始開悟。兼有白足禪師,來相啟發。帝既心悔,誅夷崔氏。事列諸傳。至壬辰年,太武云崩,(子)[孫]文成立,即起塔寺,搜訪經典。毀法七載,三寶還興。曜慨前凌廢,欣今重復,故于北臺石窟,集諸德僧,對天竺沙門,譯《付法藏傳》并《凈土經》,流通后賢,意存無絕。時又有沙門曇靖者,以創開佛日,舊譯諸經并從焚蕩,人間誘導,憑準無因,乃出《提謂波利經》二卷。意在通悟,而言多妄習,故其文云:東方泰山,漢言岱岳,⑥陰陽交代,故謂代岳。出于魏世,乃曰漢言,不辯時代,斯一妄也。太山,即此方言,乃以代岳譯之,兩語相翻,不識梵、魏,斯二妄也。其例甚眾,具在經文,尋之可領。舊錄,別有《提謂經》一卷,與諸經語同,但靖加五方五行,(同)[用]石糅金,⑦疑成偽耳。并不測其終。隋初開皇,關壤往往民間猶習《提謂》,邑義各持衣缽,月再興齋,儀范正律,遞相監檢,⑧甚具翔集云。(《續高僧傳》卷1《元魏北臺恒安石窟通樂寺沙門釋曇曜》)

①一,大正藏本、頻伽藏本作“心”。

②恒安,是北齊所立鎮名,在今大同市御河東的古城村。隋代設云內縣,而恒安鎮猶存。鎮廢,大約隋唐之際。恒安石窟通樂寺,應是唐貞觀十五年云岡石窟重建寺院后的稱謂。

③陳垣《記大同武州山石窟寺》云:“魏帝所造,魏文成帝所造也。文成以前塔寺,既為太武所毀,則此靈巖石窟,必為文成復法以后所造,蓋即曇曜白帝所造也。曰‘東頭僧寺,恒供千人’,疑即今石佛寺東之最大石窟,然已荒落不堪矣。既名通樂,又曰靈巖,則寺非一寺,名非一名,記載缺略,至為可憾。此傳成于貞觀十九年,當西歷之六百四十五年。《古今譯經圖記》、《開元釋教錄》、《貞元新定釋教目錄》,均沿用其文。《貞元釋教錄》成于西歷八百年,而于‘碑碣見存,未卒陳委’二語,亦復沿用,未識當時碑碣,果否有流傳也。清初迄今,不過三百年,而道旁摩崖諸碑,已無一可辨。蓋此山之石,松而易泐,不耐風雨,造像猶可,刻碑未見其能永年也。”按:“東頭僧寺”,乃“櫛比相連三十余里”石窟之東頭,今從焦山石窟,經吳官屯石窟、魯班窯石窟,到云岡,足足三十里,僧寺即指云岡石窟無疑,非謂一窟。云岡東部摩崖題刻小字,風雨之下,保持不足三百年,的確如此。《續高僧傳》,陳垣《中國佛教史籍概論》卷2考訂:貞觀十九年成書,麟德二年續補完成。

④考道宣游方,沒有跨過雁門關北,對北魏平城佛事特別是武州山石窟,沒有親身感受。他在《續高僧傳序》中講:“昔梁沙門金陵釋寶唱撰《名僧傳》,會稽釋惠皎撰《高僧傳》,……緝裒吳越,敘略魏燕,良以博觀未周。……中原隱括,未傳簡錄,……惟隋初沙門魏郡釋靈裕,儀表綴述,有意弘方,撰《十德記》一卷,偏敘昭玄師保,未奧廣嗣通宗。……今余所撰,恐墜接前緒,故不獲已而陳之。”所謂《十德記》,全稱《光師弟子十德記》,蓋述東魏北齊慧光一脈僧徒情況。道宣撰《曇曜傳》,取材十分有限,大約只是在魏收《釋老志》、費長房《歷代三寶記》和法琳《辨正論》基礎上,加進了當時“往往來者述之”的內容。

⑤珍,大正藏本、頻伽藏本作“彌”。

⑥岱,大正藏本、頻伽藏本作“代”。

⑦同,大正藏本、頻伽藏本作“用”。

⑧監,大正藏本、頻伽藏本作“鑒”。

666年丙寅(唐麟德三年、乾封元年⒈)

麟德三年春正月……天下諸州置觀、寺一所。……二月己未,次亳州。幸老君廟,追號曰太上玄元皇帝,創造祠堂。其廟置令、丞各一員。(《舊唐書》卷5《高宗紀下》)

667年丁卯(唐乾封二年)

沙門曇曜,帝禮為師,請帝于京西武州西山石壁,開窟五所,鐫佛像各一,高者七十尺,次六十尺,雕飾奇偉,冠于萬代。①今時見者傳云:谷深三十里,東為僧寺,名曰靈巖,西頭尼寺,②各鑿石為龕,容千人。已還者相次櫛比。石崖中七里,極高峻,佛龕相連,余處時有斷續。佛像數量,孰測其計。有一道人,年八十,禮像為業,一像一拜,至于中龕而死,尸殭伏地,以石封之,今見存焉,莫測時代。③在朔州東三百里,恒安鎮西二十余里。往往來者述之,④誠不思議之福事也。(《廣弘明集》卷2《魏書釋老志》)⑤

①以上文字,抄襲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;以下是道宣新增的介紹。

②厲壽田《云岡石窟源流考》:“今云崗石窟西七里吳官屯村西山坡上,地名姑子廟,有小佛龕十余。因歷年已久,風雨剝蝕,佛像殘缺,或為兩書所言之尼寺名石祗洹舍者,即是此地。但中間為河水所隔斷,尼寺之痕跡,早已湮沒不彰也。”按:兩書,謂《水經注》與《廣弘明集》。吳官屯石窟,今在道路北,壁間殘存禪窟15個,另有若干摩崖龕型造像,確為北魏雕刻,佛像較為清瘦。

③云岡第5窟東龍王廟巖壁鑿小窟頗多,俗云寄骨洞,傳曰封尸骨處。20世紀80年代末考古發掘時,發現一墻封小窟內有骷顱十余個。

④道宣(596~667)在《續高僧傳》中,自述貞觀前曾北游陜、晉、冀塞內。他到過五臺山,但沒有來過云岡。道宣晚年,編撰《大唐內典錄》、《廣弘明集》,同時增補《續高僧傳》,其中對武州山石窟的記述,顯然超越了他的前著《釋迦方志》和唐初法琳的《辨正論》。講述更為詳細的原因,即所謂“往往來者述之”。既是“來者述之”,反映的當為現實情形,即便是僧徒轉述,也不會早于唐太宗貞觀十四年(640)云州及定襄縣的東遷重建,否則《辨正論》和《釋迦方志》中將有所體現。“往往來者述之”,一則反映出貞觀以來,隨著北疆形勢的好轉,雁北地區逐漸恢復,云岡石窟人氣轉旺。二則說明,道宣對恒安石窟一些新的敘述,是初唐情況,而非北魏情況。

⑤《廣弘明集》,麟德元年道宣撰,是年成書。故錄其有關北魏平城時代佛教內容于此。


敬重正法門第二十六:……敬禮易州石經、①朔州恒安石窟經像。②(《廣弘明集》卷27道宣《統略齊文宣凈行法門》)③

①易州石經,即今北京房山云居寺石經。《法苑珠林》卷18《感應緣》引《冥報記》:“隋幽州沙門釋智知苑,精練有學識。隋大業中,發心造石一切經藏,以備法滅。既而,于幽州西山鑿巖為石室,即磨四壁而以寫經。又取方石,別更磨寫,藏諸室內。每一室滿,即以石塞門,用鐵錮之。時隋煬帝幸涿郡,內史侍郎蕭瑀,皇后弟也,性篤信佛法,以其事白后,后施絹千匹及余錢物,以助成之。瑀施絹五百匹。朝野聞之,爭共舍施,故苑得遂功。苑嘗以役匠既多,道俗奔湊,欲于巖前造木佛堂并食堂、寢室,而念木瓦難辦,恐繁費經物,故未能起作。一夜暴雨,雷電震山,明旦既晴,乃見山下有大木松柏數千(萬)[株],為水所漂,流積道次。山東少林木,松柏尤希,道俗驚駭,不知來處;推尋蹤跡,遠自西山,崩崖倒[木],漂送來此。于是遠近嘆服:自非福力,孰感神助?苑乃使匠擇取其木,余皆分與邑里。邑里喜悅,而助造堂宇。頃之畢成,如其志焉。苑所造石經,已滿七室。至唐貞觀十三年卒,弟子猶繼其功。殿中丞相李玄獎、大理丞采宣明等,皆為臨說云。臨至十九年從駕幽州,親問鄉人,皆同不虛。”按:“臨”,即《冥報記》作者唐臨。

②按云岡石窟經像,今有像無經。其經,約為兩種可能:一是古寺所藏或所譯佛經;二是今第5、6雙窟與第7、8雙窟間的兩座龜趺豐碑,當年可能刻有經文。

③道宣《統略〈凈住子凈行法門〉序》云:“自教流震土六百余年,道俗崇仰,其蹤可悉。……昔南齊司徒竟陵王文……宣公蕭子良者,崇仰釋宗,深達至教。……以齊永明八年,感夢東方普光世界天王如來,樹立凈住凈行法門,因其開衍。……始于懷鉛,終于絕筆,凡經七旬兩帙都了。……故江表通德,體道乘權,綜而習之,用開靈府。陳平隋統,被及關河。傳度不虧,備于藏部。后進學寡識昧,前修曾不披尋,任情抑斷,號曰偽經。相從捐擲,斯徒眾矣,可為悲夫!余以暇景,試括檢之,文實精華,理存信本矣。……輒又隱括,略成一卷,撮梗概之貞明,摘扶疏之茂美,足以啟初心之跬步,標后銳之前蹤。又圖而贊之,廣于寺壁,庶使愚智齊曉,識信牢強。萬載之道遐開,七眾之基成立。敬而信者,是稱凈行之人;宗而行之,不亡凈住之目。”由此可知,南齊蕭子良著《凈住子凈行法門》,曾流行于江南。到在隋朝,傳至北方,收入藏經。唐初疑列偽經,高宗時道宣整理為《統略〈凈住子凈行法門〉》一卷。按:易州石經,隋煬大業始造;朔州恒安石窟,乃北周隋朝的稱謂。凈住子蕭子良永明八年(490),是否將云岡石窟列入禮敬法門,不得而知;但謂“敬禮易州石經、朔州恒安石窟經、像”,則似隋唐之際僧人的語言,當時列為四眾禮敬的正法門;也許屬于道宣增加的內容。

宣律師云:“造像梵相,宋齊間,皆唇厚、鼻隆、目長、頤豐,挺然丈夫之相。自唐來,筆工皆端嚴、柔弱,似妓女之貌。故今人夸宮娃如菩薩也。”又云:“今人隨情而造,不追本實;得在信敬,失在法式。但論尺寸長短,不問耳目全具。或爭價利,計供厚薄;酒肉餉遺,身無潔凈。致使尊像雖樹,無復威靈。乃至抄寫經卷,惟務賤得,弱筆粗紙,使前工無敬,自心有慢,彼此通賤,法儀減矣。若使道俗存法,造得真儀,鳥獸尚不敢污,何況人乎?”(《釋氏要覽》卷2《造像》)

668年戊辰(唐乾封三年、總章元年⒊)

總章元年,詔百僚、僧、道會百福殿,(儀)[議]《老子化胡經》。①沙門法明排眾而出,曰:“此經既無翻譯朝代,豈非偽造?”舉眾愕然,無能應者。乃勅令搜聚偽本,悉從焚棄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①大正藏本作“儀”,頻伽藏本作“議”。

元魏君臨一十七帝,一百七十年,國家大寺四十七所。北臺常安,鐫石置龕,東[西]三十里。王公等寺八百三十九所,百姓所造寺者三萬余所。總度僧尼二百余萬,譯經四十九部。佛教東流,此焉為盛。(《法苑珠林》卷100《興福部》)①

①唐道世《法苑珠林》成書于此年。

672年壬申(唐咸亨三年)

三年,勅洛陽龍門山鐫石龕盧舍那佛像,高八十五尺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初,咸亨中,突厥諸部來降附者,多處之豐、勝、靈、夏、朔、代等六州,謂之降戶。(《舊唐書》卷194《突厥傳上》)

673年癸酉(唐咸亨四年)

中臺上,有舊石精舍一所,魏棣州刺史崔震所造。①又有小石塔數十枚,并多頹毀。今有連基疊石室二枚,方三丈余,高一丈五尺。東屋石文殊師利立像一,高如人等。西屋有石彌勒坐像一,稍減東者。其二屋內,花幡供養之具,[登+毛]薦受用之資,莫不鮮焉。即慈恩寺沙門大乘基所致也。基,即三藏法師玄奘之上足。以咸亨四年,與白黑五百余人往而修焉。……南有故碑二,見今已倒,抑文字磨滅,維余微映。余洗而視之,竟不識一字。一前刺史崔震所造,一忻州長史張備所立。……從此東南行,尋嶺漸下三十余里,至大孚圖寺。寺本元魏文帝所立,帝曾游止。具奉圣儀,爰發圣心,創茲寺宇。孚者,信也,言帝既遇非常之境,將弘大信。且今見有東西二堂,像設存焉。其余廊廡基域,彷佛猶存。《括地志》以孚為鋪,《高僧傳》以孚為布,斯皆傳錄之謬也。(《古清涼山傳》卷上)

①崔震,疑即《魏書》卷40《陸俟傳附孫琇傳》所載世宗景明二年(501)的廷尉少卿崔振。然北魏無“棣州”,《隋書》卷30《地理志中》謂:“開皇六年置棣州,大業二年為滄州。”姑錄存疑。

中臺南三十余里,在山之麓有通衢,乃登臺者常游此路也。傍有石室三間,內有釋迦、文殊、普賢等像,又有房宇、廚帳、器物存焉。近咸亨三年,儼禪師于此修立,擬登臺道俗往來休憩。儼本朔州人也,未詳氏族。十七出家,徑登此山禮拜,忻其所幸,愿造真容于此安措。然其道業純粹,精苦絕倫,景行所覃,并部已北一人而已。每在恒安修理孝文石窟故像,雖人主之尊,未參玄化,千里已來,莫不聞風而敬矣。春秋二序,常送乳酪、氈毳,以供其福務焉。①自余勝行殊感,末由曲盡。以咸亨四年,終于石室。去堂東北百余步,見有表塔,跏坐如生,往來者具見之矣。石堂之東南,相去數里,別有小峰。上有清涼寺,魏孝文所立。其佛堂尊像,于今在焉。(《古清涼山傳》卷上)②

①儼禪師修理云岡石窟北魏故像,應在咸亨三年(672)以前;所謂“春秋二序,常送乳酪、氈毳”的“人主”,乃指突厥部落之主。宿白先生據此推測第3窟大像為初唐作品,恐失歷史依據。按唐高祖世,劉武周、苑君璋割據雁北;太宗貞觀四年收復恒安,十四年云州遷至,帝然傅奕之說,不喜佞佛勞民,寺院建設蓋寡;高宗崇重道教,以天尊玄元為李氏之先;至則天武后,云州廢為荒城。初唐時期,云岡石窟沒有大規模開窟造像的歷史條件。

②《古清涼傳》,唐高宗時藍谷沙門慧祥撰。

674年甲戌(唐咸亨五年、上元元年⒏)

十二月,……壬寅,天后上表,以為:“國家圣緒,出自玄元皇帝,①請令王公以下皆習《老子》,每歲明經,準《孝經》、《論語》策試。”……詔書褒美,皆行之。(《通鑒》卷202)

①胡注:“老子姓李名耳,唐祖之;乾封元年,尊為玄元皇帝。”

679年己卯(唐調露元年)

調露元年,突厥阿史德溫傅反,單于管內二十四州并叛應之,眾數十萬。單于都護蕭嗣業率兵討之,反為所敗。于是以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,率太仆少卿李思文、營州都督周道務等部兵十八萬,并西軍程務挺、東軍李文暕等總三十余萬,連亙數千里,并受行儉節度。唐世出師之盛,未之有也。行儉行至朔州,知蕭嗣業以運糧被掠,兵多餒死,遂詐為糧車三百乘,每車伏壯士五人,各赍陌刀、勁弩,以羸兵數百人援車,兼伏精兵,令居險以待之。賊果大下,羸兵棄車散走。賊驅車就泉水,解鞍牧馬,方擬取糧,車中壯士齊發,伏兵亦至,殺獲殆盡,余眾奔潰。……賊眾于黑山拒戰,行儉頻戰皆捷,前后殺虜不可勝數。偽可汗泥熟匐為其下所殺,以其首來降。又擒其大首領奉職而還。余黨走依狼山。行儉既回,阿史那伏念又偽稱可汗,與溫傅合勢鳩集余眾。明年,行儉復總諸軍討之,頓軍于代州之陘口,從反間,……伏念果率其屬縛溫傅詣軍門請罪,盡平突厥余黨。(《舊唐書》卷84《裴行儉傳》)

680年庚辰(唐調露二年、永隆元年⒏)

秋七月,……突厥余眾圍云州,中郎將程務挺擊破之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5《高宗紀下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93《唐休璟傳》:“調露中,單于突厥背叛,誘扇奚、契丹侵掠州縣,其后奚、羯胡又與桑乾突厥同反。”《新唐書》卷111《程務挺傳》:“拜右領軍衛中郎將,破突厥六萬騎于云州。”《冊府元龜》卷358:“竇懷哲為云州都督。調露二年,突厥余眾圍云州,懷哲與左領軍中郎將程務挺率兵擊破之。”

永隆元年,沙門智運于洛陽龍門山鐫石為一萬五千佛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682年壬午(唐開耀二年、永淳元年⒉)

十二月,……突厥余黨阿史那骨篤祿等招合殘眾,據黑沙城,入寇并州北境。(《舊唐書》卷5《高宗紀下》)

云州云中郡,下都督府。貞觀十四年,自朔州北定襄城徙治定襄縣。永淳元年為默啜所破,①徙其民于朔州。……云中,中,本馬邑郡云內之恒安鎮。武德六年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貞觀十四年復置,曰定襄縣。永淳元年廢。(《新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三》)

①時突厥可汗是骨篤祿,默啜之立,在此后十一年(693)。

永淳元年,為賊所破,因廢云州及縣。(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)

尋拜右領軍衛將軍,檢校代州都督。又率兵擊突厥元珍等于云州,斬首萬余級,獲生口二萬余人、駝馬牛羊三萬余頭。賊聞仁貴復起為將,素憚其名,皆奔散,不敢當之。(《舊唐書》卷87《薛仁貴傳》)

684年甲申(唐中宗李顯嗣圣元年,睿宗李旦文明元年⒉,則天后光宅元年⒐)

秋七月,突厥骨咄祿、元珍寇朔州,命左威衛大將軍程務挺拒之。(《舊唐書》卷6《則天皇后紀》)

687年丁亥(唐則天后垂拱三年)

突厥骨篤祿、元珍寇朔州,①遣燕然道大總管黑齒常之擊之,以左鷹揚大將軍李多祚為之副,大破突厥于黃花堆,②追奔四十余里,突厥皆散走磧北。(《通鑒》卷204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94《突厥傳上》云:“其年八月”。

②胡注:“意即黃瓜堆。按朔州有黃花堆,在神武川。”

690庚寅(唐則天后載初元年、武周天授元年⒐)

秋七月,……有沙門十人偽撰《大云經》,表上之,盛言神皇受命之事。①制頒于天下,令諸州各置大云寺,②總度僧千人。(《舊唐書》卷6《則天皇后紀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83《薛懷義傳》:“懷義與法明等造《大云經》,陳符命,言則天是彌勒下生,作閻浮提主,唐氏合微。”

②《通鑒》卷204:“冬十月……壬申,敕兩京、諸州各置大云寺一區,藏《大云經》,使僧升高座講解,其撰疏僧云宣等九人皆賜爵縣公,仍賜紫袈裟、銀龜帶。”《僧史》卷3《賜僧紫衣》:“賜紫自此始也。”

691年辛卯(武周天授二年)

夏四月,令釋教在道法之上,僧尼處道士女冠之前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6《則天皇后紀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04:“夏四月……癸卯,制以釋教開革命之階,升于道教之上。”《佛祖統紀》卷39:“二年,勅僧尼依舊立在道士女冠之上。勅荊州神秀禪師入京行道。歷三朝皆禮為國師。”按:神秀(約606~706),即禪門之北宗創始人。

692年壬辰(武周天授三年、如意元年⒋、長壽元年⒐)

四月,大赦天下,改元為如意,禁斷天下屠殺。……九月,大赦天下,改元為長壽。……并州改置北都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6《則天皇后紀》)

①隋唐踵北齊山西舊制,置河東道,治并州太原,轄域相當于今山西省全境。

694年甲午(武周長壽三年、延載元年⒌)

五月,上加尊號為越古金輪圣神皇帝,大赦天下,改元為延載,①大酺七日。(《舊唐書》卷6《則天皇后紀》)

①《僧史》卷2《管屬僧尼》:“唐初……僧尼皆隸司賓。案《會要》云:則天延載元年五月十五日,敕天下僧尼隸祠部。不須屬司賓,知天后前系司賓也。此乃隸祠部之始也,義取其善攘惡福解災之謂也。”

始令佛經制卍字,為如來吉祥萬德之所集,音之為“萬”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39)

695年乙未(武周證圣元年、天冊萬歲元年⒐)

正月,……初,明堂既成,太后命僧懷義作夾纻大像,①其小指中猶容數十人,于明堂北構天堂以貯之。……乙未,作無遮會于明堂,鑿地為坑,深五丈,結彩為宮殿,佛像皆于坑中引出之,云自地涌出。又殺牛取血,畫大像,首高二百尺,云懷義刺膝血為之。(《通鑒》卷205)

①胡注:纻,纻麻;“夾纻者,以纻布夾縫為大像,后所謂麻主是也。”

697年丁酉(武周萬歲通天二年、神功元年⒐)

初,咸亨中,突厥有降者,皆處之豐、勝、靈、夏、朔、代六州,至是,默啜求六州降戶及單于都護府之地,并谷種、繒帛、農器、鐵,太后不許。姚璹、楊再思以契丹未平,……固請與之,乃悉驅六州降戶數千帳以與默啜,并給谷種四萬斛,雜彩五萬段,農器三千事,鐵四萬斤,并許其昏。①默啜由是益強。(《通鑒》卷206)

①《唐會要》卷94:“圣歷元年三月,默啜請為其女求婚。武后遣閻知微等冊為遷善可汗。初,虜降者多處豐、勝、靈、夏、朔、代六州。至是,默啜求之,乃悉驅降戶歸之,并許其婚。由是默啜益強盛。”按:默啜繼骨篤祿任突厥可汗,在693年。岑仲勉考證:冊遷善可汗在證圣元年(695)。

698年戊戌(武周圣歷元年)

八月,……默啜寇飛狐,乙卯,陷定州,……九月,……戊辰,默啜圍趙州,長史唐般若翻城應之。……癸未,突厥默啜盡殺所掠趙、定等州男女萬余人,自五回道去。所過,殺掠不可勝紀。(《通鑒》卷206)

699年己亥(武周圣歷二年)

制:“州縣長吏,非奉有敕旨,毋得擅立碑。”①(《通鑒》卷206)②

①《通鑒》卷212記開元六年(718),“廣州吏民為宋璟立遺愛碑,璟上言:‘臣在州無他異跡,今以臣光寵,成彼諂諛;欲革此風,望自臣始,請敕下禁止。’上從之。于是他州皆不敢立。”《唐律疏議》卷11曰:“諸在官長吏,實無政跡,輒立碑者,徒一年。若遣人妄稱己善,申請于上者,杖一百;有贓重者,坐贓論。”

②《唐律疏議》卷27:“諸毀人碑碣及石獸者,徒一年;即毀人廟主者,加一等。”卷19:“諸發冢者,加役流;發徹即坐。招魂而葬,亦是。已開棺槨者,絞;發而未徹者,徒三年。”

700年庚子(武周圣歷三年、久視元年⒌)

則天又將造大像,用功數百萬,令天下僧尼每日人出一錢,以助成之。仁杰上疏諫曰:“臣聞為政之本,必先人事。……今之伽藍,制過宮闕,窮奢極壯,畫繢盡工,寶珠殫于綴飾,瑰材竭于輪奐。……皆托佛法,詿誤生人。里陌動有經坊,阛阓亦立精舍。化誘倍急,切于官征;法事所須,嚴于制敕。膏腴美業,倍取其多。水碾莊園,數亦非少。逃丁避罪,并集法門,無名之僧,凡有幾萬,都下檢括,已得數千。……”則天乃罷其役。(《舊唐書》卷89《狄仁杰傳》)

則天時,侍御史桓彥范受詔,于河北斷塞居庸、岳嶺、五回等路,以備突厥。(《舊唐書》卷185《良吏傳下》)

704年甲辰(武周長安四年)

太后復稅天下僧尼,作大像于白司馬阪,令春宮尚書武攸寧檢校,糜費巨億。李嶠上疏,……監察御史張廷珪上疏諫,……太后為之罷役。(《通鑒》卷207)

705年乙巳(唐中宗李顯神龍元年)

二月……丙子,諸州置寺、觀一所,以“中興”為名。(《舊唐書》卷7《中宗紀》)

九月,制曰:“如聞天下諸觀皆畫化胡之變,諸寺亦畫老君之形。一種尊容,兩俱不可。限制到后十日,并除卻。若有故留者,即科違敕罪。其《化胡經》,先有明敕禁斷,如聞在外仍頗流行,自今諸部化胡經事及余說化胡事處,并宜除削。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51)

神龍元年,詔韶州慧能禪師入京,①不就。詔天下試經度人,山陰靈隱僧童大義,年十二,誦《法華經》,試中第一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①慧能(638~713),禪門南宗的創始人。

707年丁未(唐神龍三年、景龍元年⒐)

二月……庚寅,改中興寺、觀為龍興,內外不得言“中興”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7《中宗紀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08胡注:“示襲武氏后,不改其政也。”

708年戊申(唐景龍二年)

三月丙辰,朔方道大總管張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上。①初,朔方軍北與突厥以河為境,河北有拂云祠,突厥將入寇,必先詣祠祈禱,牧馬料兵而后渡河。時默啜悉眾西擊突騎施,仁愿請乘虛奪取漠南地,于河北筑三受降城,首尾相應,以絕其南寇之路。……以拂云祠為中城,距東、西兩城各四百余里,②皆據津要,拓地三百余里。……自是突厥不敢渡山畋牧,朔方無復寇掠,減鎮兵數萬人。(《通鑒》卷209)

①《舊唐書》卷7《中宗紀》:“三月丙子,朔方道大總管張仁亶筑受降城于河上。”按:仁亶,以諱睿宗旦,改名仁愿。

②中受降城,在今內蒙古包頭市西南;西城,在今五原西北;東城,在今托克托南。

時又盛興佛寺,百姓勞弊,帑藏為之空竭。替否上疏諫曰:“……今天下之寺蓋無其數,一寺當陛下一宮,壯麗之甚矣!用度過之矣!是十分天下之財而佛有七八,陛下何有之矣!百姓何食之矣!……一旦風塵再擾,霜雹薦臻,沙門不可擐干戈,寺塔不足攘饑饉,臣竊痛之矣。”疏奏不納。(《舊唐書》卷101《辛替否傳》)

710年庚戌(唐景龍四年,少帝李重茂康隆元年⒍,睿宗李旦景云元年⒎)

景云元年,……大赦天下。賜百官封爵,普度僧、道三萬人。帝初受內禪,請法藏法師從受菩薩戒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711年辛亥(唐景云二年)

睿宗即位,又為金仙、玉真公主廣營二觀。……替否時為左補闕,又上疏陳時政曰:“臣……伏以太宗文武圣皇帝,陛下之祖,撥亂反正,開階立極,得至理之體,設簡要之方。省其官,清其吏,舉天下職司無一虛授,用天下財帛無一枉費。賞必俟功,官必得俊,所為無不成,所征無不伏。不多造寺觀而福德自至,不多度僧尼而殃咎自滅。……中宗孝和皇帝,陛下之兄,居先人之業,忽先人之化,不取賢良之言,而恣子女之意。官爵非擇,虛食祿者數千人;封建無功,妄食土者百余戶。造寺不止,枉費財者數百億;度人不休,免租庸者數十萬。是使國家所出加數倍,所入減數倍。倉不停卒歲之儲,庫不貯一時之帛。……寺舍不能保其身,僧尼不能護妻子,取譏萬代,見笑四夷。此陛下之所眼見也,何不除而改之?……伏惟陛下愛兩女,為造兩觀,燒瓦運木,載土填坑,道路流言,皆云計用錢百余萬貫。惟陛下,圣人也,無所不知。陛下,明君也,無所不見。既知且見,……又何以繼祖宗、觀萬國?……” 疏奏,睿宗嘉其公直。(《舊唐書》卷101《辛替否傳》)

713年癸丑(唐玄宗李隆基先天二年,開元元年⒓)

二年,勅采訪使王志愔,應諸郡無勅寺院并令毀拆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714年甲寅(唐開元二年)

二年春正月,……丙寅,紫微令姚崇上言請檢責天下僧尼,以偽濫還俗者二萬余人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)②

①《通鑒》卷111:“中宗以來,貴戚爭營佛寺,奏度人為僧,兼以偽妄;富戶強丁多削發以避徭役,所在充滿。姚崇上言:‘佛圖澄不能存趙,鳩摩羅什不能存秦,齊襄、梁武,未免災殃。但使蒼生安樂,即是佛身。何用妄度奸人,使壞正法!’上從之。丙寅,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,以偽妄還俗者萬二千余人。”

②《舊唐書》卷96《姚崇傳》記其開元九年(721)臨終誡子孫語:“今之佛經,羅什所譯,姚興執本,與什對翻。姚興造浮屠于永貴里,傾竭府庫,廣事莊嚴,而興命不得延,國亦隨滅。又齊跨山東,周據關右,周則多除佛法而修繕兵威,齊則廣置僧徒而依憑佛力。及至交戰,齊氏滅亡,國既不存,寺復何有?修福之報,何其蔑如!梁武帝以萬乘為奴,胡太后以六宮入道,豈特身戮名辱,皆以亡國破家。近日孝和皇帝發使贖生,傾國造寺,太平公主、武三思、悖逆庶人、張夫人等皆度人造寺,竟術彌街,咸不免受戮破家,為天下所笑。……抄經寫像,破業傾家,乃至施身亦無所吝,可謂大惑也。亦有緣亡人造像,名為追福,方便之教,雖則多端,功德須自發心,旁助寧應獲報?遞相欺誑,浸成風俗,損耗生人,無益亡者。假有通才達識,亦為時俗所拘。如來普慈,意存利物,損眾生之不足,厚豪僧之有余,必不然矣。且死者是常,古來不免,所造經像,何所施為?夫釋迦之本法,為蒼生之大弊,汝等各宜警策,正法在心,勿效兒女子曹,終身不悟也。吾亡后必不得為此弊法。若未能全依正道,須順俗情,從初七至終七,任設七僧齋。若隨齋須布施,宜以吾緣身衣物充,不得輒用余財,為無益之枉事,亦不得妄出私物,徇追福之虛談。道士者,本以玄牝為宗,初無趨競之教,而無識者慕僧家之有利,約佛教而為業。敬尋老君之說,亦無過齋之文,抑同僧例,失之彌遠。”

二月,……閏月癸亥,令道士、女冠、僧尼致拜父母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)

①《佛祖統紀》卷40述曰:“自晉成帝至隋煬,凡四詔沙門致敬王者。遠法師謂:袈裟非朝宗之服。瞻法師謂:僧無敬俗之典。遂寢其事。自唐太宗、明皇,凡二詔僧道致敬父母。既時停罷,然不聞當時以何為議。……自明皇至我朝,無復為此非議者矣。”

七月,……戊申,禁百官家毋得與僧尼、道士往還。①壬子,禁人間鑄佛、寫經。②(《通鑒》卷111)

①《冊府元龜》卷159錄七月戊申制曰:“如聞百官家,多以僧尼、道士等為門徒,往還妻子等,無所避忌。或詭托禪觀,妄陳禍福;事涉左道,深斁大猷。自今已后,百官家不得輒容僧尼、道士等至家。緣吉兇要須設齋,皆于州縣陳牒寺觀,然后依數聽去。仍令御史、金吾明加捉搦。”

②《冊府元龜》卷159錄壬子詔曰:“自今以后,(林)[禁]坊市等不得輒更鑄佛、寫經為業。須瞻仰尊容者,任就寺禮拜;須經典誦讀者,(勒)[勤]于寺(贖)取[讀],如經本少,僧為寫供。諸州寺觀并準此。”

716年丙辰(唐開元四年)

夏六月……癸酉,突厥可汗默啜為九姓拔曳固所殺,斬其首送于京師。默啜兄子小殺繼立為可汗。是夏,……其回紇、同羅、霫、勃曳固、仆固五部落來附,于大武軍北安置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三》“代州雁門郡,……其北有大同軍,本大武軍,調露二年曰神武軍,天授二年曰平狄軍,大足元年復更名。”按:大武軍(大同軍),在今朔州市東。

四年,西天無畏三藏來。……師譯出《毘盧遮那》等經,密教一宗于茲為盛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717年丁巳(唐開元五年)

嘉祐為忻州刺史。時突厥九姓新來內附,散居太原以北,嘉貞奏請置軍以鎮之,于是始于并州置天兵軍,以嘉貞為使。(《舊唐書》卷99《張嘉貞傳》)

開元五年,分鄯陽縣,于東三十里大同軍城城內置馬邑縣。①(《元和郡縣志》卷14《朔州》)②

①《遼史》卷41《地理志五》:“唐開元五年,析鄯陽縣東三十里置大同軍,倚郭置馬邑縣。”

②《冊府元龜》卷992:六年二月戊子,制曰:“……仆固都督曳勒哥出馬騎八百人,充大武軍右軍討擊大使。左縈右拂,先偏后伍,作捍云、代,指清沙漠,……領本部落蕃兵,取天兵軍節度。”

720年庚申(唐開元八年)

開元七年,檢校并州大都督府長史,兼天兵軍大使,攝御史大夫,兼修國史,仍赍史本隨軍修撰。八年秋,朔方大使王晙誅河曲降虜阿布思等千余人。時并州大同、橫野等軍有九姓同羅、拔曳固等部落,皆懷震懼。說率輕騎二十人,持旌節直詣其部落,宿于帳下,召酋帥以慰撫之。……于是九姓感義,其心乃安。(《舊唐書》卷97《張說傳》)①

①《文苑英華》卷613錄有張說《進佛像表》:“臣某言:去年行塞至朔州忍辱尼寺,見有高祖、太宗造金像銀趺,刻題尊號(《集》作‘諱’)。彼州士女屢睹佛光。臣懇思圣心,如在咫尺。伏以皇帝事業,遠存荒塞,拯溺救焚,身勤慮苦,歸誠佛寶,何神不據?信知功遍區域,澤周生人,心憑神(《集》作‘圣’)靈,躬履危險,故皇天眷命,奄有邦家。后嗣圣人,欽承大寶,當思積德,而興帝國;系本艱難,而成事業。(二句,《集》作‘當思由積德而興帝系,本艱難而成王業。’)先圣一心奉佛者,蓋為百姓求福也。陛下為繼文之主,實創業之功,再廓氛祲,重安廟社,垂統萬億,同符祖宗。夫惟興王,必藉佐命,咸有一德,克享天心。《書》曰:‘非天私我有商,惟天佑于一德;非商求于下人,惟人歸于一德。’功臣同德,可不念哉?物有小而感深,事有微而效(《集》作‘傳’)遠。臣謹將金像隨表奉進。謹□。”

721年辛酉(唐開元九年)

沙門阿你真那,唐云寶思惟,北印度迦濕蜜羅國人,剎帝利種,彼王之華胄。幼而舍家,禪誦為業。進具之后,專精律品。復慧解超群,學兼真俗;乾文呪術,尤工其妙。加以化導為心,無戀鄉國。以天后長壽二年癸巳屆于洛都,勅于天宮寺安置。即以天后長壽二年癸巳,至中宗神龍二年丙午,于授記、天宮、福先等寺,譯《不空羂索陀羅尼經》等七部。后至睿宗太極元年壬子四月,太子洗馬張齊賢等繕寫進內。至延和元年六月,勅令禮部尚書、晉國公薛稷,右常侍、高平侯徐彥伯等,詳定入目施行。三藏自神龍二年已后,更不譯經,唯精勤禮誦,修諸福業。每于晨朝,磨香為水,涂浴佛像,后方飲食。從始至終,此為恒業。衣缽之外,隨得隨施。后于龍門山請置一寺,依外國法式制造,呼為天竺。①已及門人同居此寺。精誠所感,其數寔多。壽年百余,以開元九年終于寺矣。(《開元釋教錄》卷9)

①龍門山天竺寺,唐景云二年(711)建,開元十年水毀。這種西式佛寺,后世鮮矣。

722年壬戌(唐開元十年)

九月,張說擒康愿子于木盤山。詔移河曲六州殘胡五萬余口于許、汝、唐、鄧、仙、豫等州,①始空河南、朔方千里之地。②(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)

①開元二十六年,敕還故土,于鹽、夏之間,置宥州以處之。

②《舊唐書》卷97《張說傳》:“先是,緣邊鎮兵常六十余萬,說以時無強寇,不假師眾,奏罷二十余萬,勒還營農。”

723年癸亥(唐開元十一年)

更天兵軍節度為太原府以北諸軍州節度、河東道支度營田使兼北都留守,領太原及遼、石、嵐、汾、代、忻、朔、蔚、云九州,①治太原。(《新唐書》卷65《方鎮表二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12亦云:“罷天兵、大武等軍,以大同軍為太原以北節度使,領太原、遼、石、嵐、汾、代、忻、朔、蔚、云十州。”據此,新舊《唐書》、《元和郡縣志》所載開元十八或二十年復置云州,則可疑了。

726年丙寅(唐開元十四年)

張嵩《云中古城賦》:①

開元十有四年冬孟月,張子出玉塞,秉金鉞,撫循邊心,窺按窮發。②走汗漫之廣漠,陟崢嶸之高闕。徒觀其風馬哀鳴,霜鴻苦聲;塵昏白日,云繞丹旌。虜障萬里,③戍沙四平。乘蒙恬之古筑,得拓跋之遺城。

伊昔晉人失政,亡彼金鏡。海水朝飛,欃槍夕映。鵝呈而二京繼覆,馬渡而五胡交盛。慨逐鹿而爭雄,空瞻鳥而莫定。于是魏祖發大號,鼓洪爐,天授宏略,神輸秘圖,北清獯獫,④南振荊吳。由是一太陰以建極,則廣莫而論都。遂征板干,庀徒卒,鏟嶕峣,剖巖屼,⑤因方山以列榭,按長城以為窟。既云和而星繁,亦丘連而岳突。月觀霞閣,左社右廛,玄沼泓汯涌其后,白樓嶻嶴興其前。開士子之詞館,列先王之籍田。靈臺山立,(壁)[璧]水池圓。⑥雙闕萬仞,九衢四達;羽旄林森,堂殿膠葛。當其士馬精強,都畿浩穰,始摧燕而滅夏,終服宋而平(梁)[涼]。故能出入百祀,聯延七主。擊魯衛之諸侯,廓秦齊之土宇。禮興樂盛,修文輝武,講六代之憲章,布三陽之風雨。亦云已矣哉!俄而,高祖受命,崇儒重才,南巡主鼎之邑,北去軒轅之基。⑦鵬搏海運,鳳舉天回。嗤紇真之鳥死,⑧憶新野之花開。自朝河洛,地空沙漠,代祀推移,風云蕭索。溫室樹古,瀛洲水涸,城未哭而先崩,梁無歌而自落。

魏家美人聞姓元,新聲巧妙今古傳。昔日流音遍華夏,可憐埋骨委山樊。城闕摧殘猶可惜,荒郊處處生荊棘。寒飚動地胡馬嘶,若個征夫不沾臆。人生榮耀當及時,白發須臾亂如絲。君不見魏都行樂處,只今空有野風吹。乃載歌曰:云中古城郁嵯峨,塞上行吟《麥秀歌》。⑨感時傷古今如此,報主懷恩奈老何!(《文苑英華》卷45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03《郭虔瓘》:“張嵩為安西都護以代虔瓘。嵩身長七尺,偉姿儀。初進士舉,常以邊任自許。及在安西,務農重戰,安西府庫,遂為充實。十年,轉太原尹,卒官。”

②窮發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卷30作“冀碣”。

③虜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卷30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卷19作“邊”。

④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沙漠”。

⑤剖巖屼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剞崛屼”。

⑥壁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璧”。

⑦基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臺”。

⑧嗤紇真之鳥死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作“覽桑流之冰泮”。按:紇真,山名,即今大同市東北采涼山。《大清一統志》:“紇真山在大同縣東,亦名紇干山。”《舊五代史》卷68《寇彥卿傳》記唐昭宗作俚語云:“紇干山頭凍死雀,何不飛去生處樂。”《魏書》卷113《官氏志》:“紇干氏,后改為干氏。”姚薇元《北朝胡姓考》疑北魏紇干氏本居此山,遂因山為氏。我以為,因紇干氏所居而名山。

⑨《史記》卷38《宋微子世家》:“箕子朝周,過故殷虛,感宮室毀壞,生禾黍,箕子傷之,欲哭則不可,欲泣為其近婦人,乃作《麥秀之詩》以歌詠之。”

呂令問《云中古城賦》:①

正北曰并,有唐作京。密近戎狄,張皇甲兵。②尹也,總居守之任;將也,當節制之名。故卒乘輯睦,而王都肅清。于是斷武誼,按亭燧,電轉前旌,風吹橫笛;楊葉箭的,蓮花劍騎。下代郡而出雁門,抵平城而入胡地。③挾纊稱暖,投醪必醉。則知撫之者誠難,用之者不易。是時,陰閉群山,寒凋眾水,④川平塞(回)[迥],⑤冰飲霜宿。慷慨乎大荒,徜徉乎游目。區脫潛遁,屠耆懾逐。⑥訴古城之謂何,傳魏家之所筑。

伊昔晉京版蕩,海縣沸騰,不有所命,將何以興?王師赫怒,爰整其旅,霧集云屯,龍驤鳳舉。棄萬里之沙漠,傍五原之風土,肇為此都,實惟太祖。夫其規典章,辨封疆,池桑乾之水,苑秦城之墻。百堵齊矗,九衢相望,歌臺舞榭,月殿云堂。開儒士于(壁)[璧]沼,⑦貯美人于玉房。翕習沸渭,⑧熒熒煌煌。取威定霸,于是乎在。施令作法,罔或不臧。武破六州之內,文宅三川之陽,何其壯也。既而年代倏忽,市朝遷徙。干戈鼙鼓之雄,綺羅絲竹之美,孰不煙散雨絕,沙埋灰委。樹名歡而詎存,鳥稱樂而俱死。危堞既覆,高墉復夷。廖落殘徑,依稀舊墀。榛棘蔓而未合,苔蘚分乎相滋。伏熊斗贙,騰麕聚麋,常鳴悍鷩,乍嘯愁鴟,不可勝紀,但令人悲。

胡風起兮馬嘶急,⑨漢月生兮雁飛入。可憐久戍人,懷歸空佇立。有客志遠才雄,秉義由衷,負詩書禮樂之用,蘊蕭曹魏邴之風,虜庭高枕,⑩河源鑿空。霜犯鬢而先白,塵染顏而少紅。三為都護,五掌元戎,益封而廣國,事利而業崇。獨見凌云而作賦,誰言坐樹而論功者哉!(《文苑英華》卷45)

①呂令問,開元時人,歷任校書郎、新豐尉。觀其《云中古城賦》,前言太原尹冬巡北邊,后云此客“三為都護,五掌元戎”,“獨見凌云而作賦”,知所指為張嵩。蓋呂令問隨張尹巡邊,和其賦也。

②戎狄張皇甲兵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廣漠逶迤長城”。

③胡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北”。

④水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木”。

⑤回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迥”。

⑥區脫潛遁屠耆懾逐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草樹平蕪山原重復”。

⑦壁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璧”。

⑧翕習沸渭,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潝潝沸沸”。

⑨胡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邊”。

⑩虜,《乾隆大同府志》、《道光大同縣志》作“藩”。

玄宗開元十四年,中書門下奏:僧尼割屬鴻臚寺。從之。(《僧史》卷2《管屬僧尼》)

727年丁卯(唐開元十五年)

一十五年正月,敕僧尼令祠部撿挍;①道士女冠隸宗正寺。蓋以李宗入皇籍也。(《僧史》卷2《管屬僧尼》)

①清梁章鉅《南省公余錄》卷1“《唐會要》:延載元年五月,敕天下僧尼、道士隸祠部。開元二十五年,以道士、女道士割隸宗正。各寺僧尼,令祠部檢校。”

唐開元十五年,有敕:天下村坊佛堂,小者并拆除,功德移入側近佛寺;堂大者皆令閉封。天下不信之徒,并望風毀拆,雖大屋大像,亦殘毀之。(《太平廣記》卷104《報應類》引《紀聞》)

729年己巳(唐開元十七年)

十七年,敕天下僧尼三歲一造籍(供帳始此)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730年庚午(唐開元十八年)

開元十八年,①復置云州及云中縣。(《元和郡縣志》卷14《河東道三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作“開元二十年”。

云州云中郡,下都督府。貞觀十四年,自朔州北定襄城徙治定襄縣。永淳元年,為默啜所破,徙其民于朔州。開元十八年復置。土貢:犛牛尾、雕羽。戶三千一百六十九,口七千九百三十。縣一,有云中、樓煩二守捉。城東有牛皮關。云中,中,本馬邑郡云內之恒安鎮。武德六年置北恒州,七年廢。貞觀十四年復置,曰定襄縣。永淳元年廢。開元十八年復置,更名。有陰山道、青坡道,皆出兵路。(《新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三》)

更太原府以北諸軍州節度為河東節度。自後節度使領大同軍使,副使以代州刺史領之,復領儀、石二州。(《新唐書》卷65《方鎮表二》)

731年辛未(唐開元十九年)

五月壬戌,五岳各置老君廟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)②

①《通鑒》卷113:“五月壬戌,初立五岳真君祠。”

②《冊府元龜》卷159錄四月癸未詔:“自今已后,僧尼除講律之外,一切禁斷。六時禮懺,須依律儀;午后不行,宜守俗制。如犯者,先斷還俗,仍依法科罪。”

733年癸酉(唐開元二十一年)

唐開元二十一年,云州置魏孝文帝祠堂,有司以時享祭。州有魏故明堂遺跡,即于其上立廟。①(清《道光大同縣志》卷7)

①《光緒山西通志》卷56:“魏孝文帝廟,在大同縣。《唐會要》:‘開元二十一年,云州置孝文帝祠堂,有司以時祭享,州有魏故明堂遺跡,即于其上立廟。’”

(元)[玄]宗開元二十一年,親注《老子道德經》,令學者習之。①(《封氏聞見記》卷1《道教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8《玄宗紀上》:“二十一年春正月庚子朔,制令士庶家藏《老子》一本,每年貢舉人量減《尚書》、《論語》兩條策,加《老子》策。”

734年甲戌(唐開元二十二年)

張果者,不知何許人也。則天時,隱于中條山,往來汾、晉間,時人傳其有長年秘術,自云年數百歲矣。嘗著《陰符經玄解》,盡其玄理。則天遣使召之,果佯死不赴。且人復見之,往來恒州山中。開元二十一年,恒州刺史韋濟以狀奏聞。玄宗……遣中書舍人徐嶠赍璽書以邀迎之,果乃隨嶠至東都,肩輿入宮中。玄宗好神仙,①而欲果尚公主,……竟不奉詔。……后懇辭歸山,因下制曰:“恒州張果先生,游方外者也。……可銀青光祿大夫,號曰通玄先生。”其年請入恒山,錫以衣服及雜彩等,便放歸山。乃入恒山,不知所之。玄宗為造棲霞觀于隱所,在蒲吾縣,后改為平山縣。(《舊唐書》卷191《方伎傳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109《王玙傳》:“玄宗在位久,推崇老子道,好神仙事,廣修祠祭,靡神不祈。玙上言,請筑壇東郊祀青帝,天子入其言,擢太常博士、侍御史,為祠祭使。玙專以祠解中帝意,有所禳祓,大抵類巫覡。漢以來葬喪皆有瘞錢,后世里俗稍以紙寓錢為鬼事,至是玙乃用之。”

737年丁丑(唐開元二十五年)

開元二十五年春正月壬午,制:“……道士、女冠宜隸宗正寺,僧尼令祠部檢校。……”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738年戊寅(唐開元二十六年)

二十六年正月丁酉,制曰:“道、釋二門皆為圣教,義歸弘濟,理在尊崇。其天下觀寺大小各度一十七人,簡擇灼然有經業戒行,為鄉閭所推,仍先取年高者。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51)

二十六年,敕天下諸郡立龍興、開元二寺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739年己卯(唐開元二十七年)

二十七年,敕天下僧道遇國忌就龍興寺行道散齋,千秋節祝壽就開元寺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凡天下觀,總一千六百八十七所。一千一百三十七所道士,五百五十所女道士。每觀,觀主一人,上座一人,監齋一人,共綱統眾事。而道士修行有三號:其一曰法師,其二曰威儀師,其三曰律師。其德高思精,謂之煉師。而齋有七名:其一曰金箓大齋,調和陰陽,消災伏害,為帝王國土延祚降福。其二曰黃箓齋,并為一切拔度先祖。其三曰明真齋,學者自齋齊先緣。其四曰三元齋,正月十五日天官,為上元;七月十五日地官,為中元;十月十五日水官,為下元,皆法身自懺衍罪焉。其五曰八節齋,修生求仙之法。其六曰涂炭齋,通濟一切急難。其七曰自然齋。普為一切祈福。而禳謝復三事:其一曰章,其二曰蘸,其三曰理沙。①大抵以虛寂自然無為為宗。凡天下寺,總五千三百五十八所。三千二百四十五所僧,二千一百一十三所尼。每寺,上座一人,寺主一人,都維那一人,共綱統眾事。而僧持行者有三品:其一曰禪,二曰法,三曰律。大抵皆以清凈慈悲為宗。

凡道士、女道士、僧、尼之籍,亦三年一造。其籍一本送祠部,一本送鴻臚,一本留于州縣。凡道士、女道士衣服,皆以木蘭、青碧、皂荊黃、緇壞之色。若服俗衣及綾羅,乘大馬,酒醉,與人斗打,招引賓客,占相吉兇,以三寶物餉饋官寮,勾合朋黨者,皆還俗。若巡門教化,和合婚姻,飲酒食肉,設食五辛,作音樂博戲,毀罵三綱,凌突長宿者,皆苦役也。凡道觀三元日、千秋節日,凡修金箓、明真等齋,及僧寺別敕設齋,應行道官給料。……凡國忌日,兩京定大觀、寺各二散齋,諸道士、女道士及僧、尼,皆集于齋所,京文武五品以上與清官七品已上皆集,行香以退。若外州,亦各定一觀、一寺以散齋,州縣官行香。(《唐六典》卷4《尚書禮部》)②

①理,或作“埋”。

②《唐六典》,題名“御撰”,稱“李林甫等奉敕注”。完成于是年。

740年庚辰(唐開元二十八年)

【碑文】夫人諱實活,本泹加部落鮮卑人也。……出適于冠軍大將軍、右武衛大將軍啜祿之偶也。……雖遠蕃黑水,嘗報漢赤誠,不期諸而卒于彼。夫人去開元十八年,屬林胡不寧,酋首背伴。夫人霜操不易,忠志不移,乃潛謀運奇,與男泹禮等,出生入死,率眾投漢。……十八年八月十三日,制授男泹禮襲父冠軍大將軍、右武衛將軍、左羽林軍上下,賜錦袍鈿帶;開元二十八年七月,制充河東道軍前討擊副使,仍充云州十將使,特賜姓李名恂忠,更與紫袍金帶。……夫人以開元廿八年十一月廿一日,卒暴于京師義寧里之私第也,春秋六十有五。(《唐代墓志匯編下》1516頁《啜祿夫人鄭氏墓志銘》)①

①《唐代墓志匯編續集》576頁復錄此墓志銘,但辨認“鄭氏”為“郎氏”。

741年辛巳(唐開元二十九年)

二十九年春正月丁丑,制兩京、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并崇玄學,①置生徒,令習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、《列子》、《文子》,每年準明經例考試。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①《封氏聞見記》卷1《道教》:“二十九年,兩京及諸州各置(元)[玄]元皇帝廟,京師號(元)[玄]元宮,諸州號紫極宮。尋改西京(元)[玄]元宮為太清宮,東京(元)[玄]元宮為□□宮。”

五月,命畫玄元真容,分置諸州開元觀。(《通鑒》卷214)

742年壬午(唐天寶元年)

公始以馬邑鎮軍,守在代北,外襟帶以自隘,棄奔沖而蹙國河東,乃城大同于云中,①……(《金石萃編》卷100《王忠嗣碑》)②

①是年筑大同軍城,見《新唐書》卷133《王忠嗣傳》:“拜左金吾衛將軍,領河東節度副使、大同軍使,尋為節度使。二十九年,節度朔方,兼靈州都督。天寶元年,北討奚怒皆,戰桑干河,三遇三克,耀武漠北,高會而還。時突厥新有難,忠嗣進軍磧口經略之。烏蘇米施可汗請降,忠嗣以其方強,特文降耳,乃營木剌、蘭山,諜虛實。因上平戎十八策,縱反間于拔悉密與葛邏祿、回紇三部,攻多羅斯城,涉昆水,斬米施可汗,筑大同、靜邊二城,徙清塞、橫野軍實之,并受降、振武為一城,自是虜不敢盜塞。徙河東節度使,進封縣公。”按:唐大同軍城,系在北魏故平城基址上的重建。

②大同軍城之筑,恐非一年完成。《舊唐書》卷103《王忠嗣傳》:天寶“四載,又兼河東節度采訪使。自朔方至云中,緣邊數千里,當要害地開拓舊城,或自創制,斥地各數百里。自張仁亶之后四十余年,忠嗣繼之,北塞之人,復罷戰矣。”

云州,本云州,天寶元年,改為云中郡,①升大同軍節度。②乾元元年,復為云州。同光元年,復為大同軍節度。領縣一。云中,舊縣。(清陳鱣《續唐書》卷16《地理志》)

①從近年大同市出土的唐代墓志銘看,自天寶七年至晚唐,初云“新城”,后云“大同軍城”,又謂“云州城”,或謂“云中”。可以肯定:天寶元年筑大同軍城,大同軍遂自朔州移駐。后來,又將云州(云中郡)府治由城東的原恒安鎮城移入大城,州(郡)、軍始同治一城,城亦為云中縣。大同軍城既立,云州城(恒安城)遂有“東州城”之名,后來州郡遷入大城,遂改名“東城”,唐末李克用與耶律阿保機會于東城是也。明清以降,名曰“古城”,即今古城村。

②《通典》卷172:“大同軍,雁門郡北三百里。調露中,突厥南侵,裴行儉開置,管兵九千五百人,五千五百疋。南去理所八百余里。”《唐代墓志匯編續集》頁701《高弘諒墓志銘》:“夫人李氏,……父浩川,皇大同軍兵馬使,兼知九姓部落使、左金吾衛大將軍。”按:高弘諒死于大歷三年(768),四十五歲。其岳父李浩川任職大同,約在天寶年間(742~756)。從中,亦知當時大同地區有突厥九姓部落駐牧。

743年癸未(唐天寶二年)

二年春正月丙辰,追尊玄元皇帝為大圣祖玄元皇帝,兩京崇玄學改為崇玄館,博士為學士。三月壬子,……改西京玄元廟為太清宮,東京為太微宮,天下諸郡為紫極宮。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744年甲申(唐天寶三載)①

夏四月,……敕兩京、天下州郡取官物鑄金銅天尊及佛各一軀,送開元觀、開元寺。②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①是年正月丙辰朔,改“年”為“載”。

②《舊唐書》卷24《禮儀志四》:“三載三月,兩京及天下諸郡于開元觀、開元寺,以金銅鑄玄元等身天尊及佛各一軀。”

745年乙酉(唐天寶四載)

天寶四載九月,詔曰:“波斯經教,出自大秦。傳習而來,久行中國。爰初建寺,因以為名。將欲示人,必修其本。其兩京波斯寺,宜改為大秦寺;天下諸府郡者,亦宜準此。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51)

746年丙戌(唐天寶五載)

丙戌五月,制天下度僧尼并令祠部給牒。(《佛祖歷代通載》卷13)

747年丁亥(唐天寶六載)

六載,敕天下僧尼屬兩街功德使。始令祠部給牒用綾素。①敕天下寺院,擇真行童子,每郡度三人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0)

①《僧史》卷2《祠部牒附》:“案《續會要》:天寶六年五月,制僧尼依前兩街功德使收管。不要更隸主客。其所度僧尼,仍令祠部給牒。(唐祠部牒,皆綾素、錦素、鈿軸蓋綸誥也。非官何謂。)給牒自玄宗朝始也。及德宗建中中,敕天下僧尼身死、還俗者,當日仰三綱,于本縣陳牒。每月,申州附朝,集使申省。并符誥同送者,注毀其京城,即于祠部陳牒納告(告身即戒牒也)。”

748年戊子(唐天寶七載)

【碑文】《唐故定襄郡定襄府果毅都尉安定梁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夫檢身名節之地,勵行仁義之圃,標特百夫,忠信十室,又」不得其死,然者何?吾知蘭薰以摧,玉縝而折,有是已。公諱」秀,字定秀。其先安定烏氏人也。晉大夫益徽列乎前,漢將」軍統克紹于后,即其裔也。公羇丱成童,風神遹駿。嘗謂:生」而設弧于左,示有四方公事。弱冠,遂發軔河洛,學劍燕代,」相六郡之風土,注三軍之耳目,物無不可。首官于石嶺鎮,」時與功偕。俄,將于安定府。尋而,授定襄府果毅都尉。公仁」勇智決,敦詩閱禮,渧交以信,出言有章。挹其宇者霧披,入」其門者云峙;琴心酒德而無阻,寸祿計儲而□爽。故顯道」者寢處于公矣。此邦之人,實維御侮。境□□□,勢吞林胡。」佩純鈞,馳滅沒,捍弦掌祔者三之二,撩□□□者四之一。」洎乎霽景遲暖,陽和兆分,廣場□平,層城直啟。武人三陌」而距躍,駿馬千蹄而驟[足+甫]。公志棲高寢,路混流草,倏爾發」肌,奄然斃踣。綿綿盈晨,屬纊以俟。雖楚人墜車而心醉,終」賓黨升轂以魂[氵+復]。春風正時,朝露溘至。嗚呼哀哉,享年若」干,即以其載月日殯于新城之東原禮也。災非夢得,二豎」有協于膏肓;喪事朋來,十龜空嗟于旁午。銘曰:」皇穹莫究兮,胡仁而輔?言冒垂堂兮,日中見枓;矧不好」弄兮,奄罹斯苦;十朋執紼兮,九原相土;弱子孀妻兮,□」云泣雨。」天寶七載歲次戊子正月壬申朔廿五日丙戌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梁秀墓志銘》)①

①此方碑,高58﹒5厘米,寬59﹒5厘米。20世紀80年代,出土于大同市御河東曹夫樓一帶。

751年辛卯(唐天寶十載)

二月丁巳,安祿山兼云中太守、河東節度使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①《藕香零拾》收錄姚汝能《安祿山事跡》卷上:“又為河東節度。二月二日,遂加云中太守,兼充河東節度采訪使,余如故。祿山奏請戶部侍郎吉溫知后事,大理寺張通儒為留后判官。云中之事,一委吉溫,祿山甚重之。”

宋昱《題石窟寺——即魏孝文之所置》:①

梵宇開金地,香龕鑿鐵圍;②影中群象動,空里眾靈飛;

簷牖籠朱旭,③房廊煉翠微;④瑞蓮生佛步,寶樹掛天衣;

邀福功雖在,興王代久非;誰知云朔外,更睹化胡歸。(《文苑英華》卷234)

①宋昱,楊國忠黨,玄宗天寶末任中書舍人,肅宗至德元年(756)為亂兵所殺。宋昱游云岡,應在天寶末年之前,姑系是年。

②鐵圍,即“鐵圍山”,亦稱“鐵輪圍山”。佛典所說圍繞一小世界的山,周匝如輪,由鐵而成,圍繞咸海。大乘典籍說,大迦葉率五百羅漢在王舍城舉行第一次結集時,文殊、彌勒等菩薩在鐵圍山令阿難誦出大乘經,稱“鐵圍山結集”。

③簷,即“檐”;或作“簾”,誤。

④翠微,唐太宗在終南山所建宮殿名。這里,蓋指云岡第9、10及12窟前室廊柱式宮殿造型。

752年壬辰(天寶十一載)

天寶中,西蕃、大石、康三國帥兵圍西涼府,①詔空入,帝御于道場。空秉香爐,誦《仁王密語》二七遍,帝見神兵可五百員在于殿庭,驚問空。空曰:“毘沙門天王子領兵救安西,請急設食發遣。”四月二十日果奏云:“二月十一日,城東北三十許里,云霧間見神兵長偉,鼓角諠鳴,山地崩震,蕃部驚潰。彼營壘中有鼠金色,咋弓弩弦皆絕。城北門樓有光明天王怒視,蕃帥大奔。”帝覽奏,謝空。因敕諸道城樓置天王像,此其始也。②(《宋高僧傳》卷1《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》)③

①《僧史》卷3《城阇天王》云:“凡城門置天王者,為護世也。唐天寶元年壬子歲,西蕃、大石、康居五國來寇安西。”按:天寶五載至于十二載,不空住錫長安;安西(治龜茲)被圍,當在天寶十載高仙芝攻大食敗歸后。姑贅是年。

②《僧史》卷3《城阇天王》云:“帝因敕諸道節度,所在州府于城西北隅,各置天王形像、部從供養。至于佛寺,亦敕別院安置。迄今朔日,州府上香華、食饌,動歌舞,謂之樂天王也。所號毘沙門者,由此天王與于闐國最有因緣,偏多應現于闐國。是毘沙部,故號毘沙門天王,如言于闐國天王也。”

北宋末沙門睦庵(善卿)《祖庭事苑》卷6:“今有狀毗沙門天王像,必右手擎寶塔。……手擎浮圖,今相習盡塑于州邑之城上或伽藍、營壘之間是也。”

755年乙未(唐天寶十四載)

冬十月壬辰,幸華清宮。甲午,頒《御注老子》并《義疏》于天下。(《舊唐書》卷9《玄宗紀下》)

十四載,安祿山反。十一月,以子儀為衛尉卿,兼靈武郡太守,充朔方節度使,詔子儀以本軍東討。遂舉兵出單于府,收靜邊軍,斬賊將周萬頃,傳首闕下。祿山遣大同軍使高秀巖寇河曲,①子儀擊敗之,進收云中、馬邑,②開東陘,以功加御史大夫。(《舊唐書》卷120《郭子儀傳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17:“安祿山大同軍使高秀巖寇振武軍,朔方節度使郭子儀擊敗之,子儀乘勝拔靜邊軍。大同兵馬使薛忠義寇靜邊軍,子儀左兵馬使李光弼、右兵馬使高濬、左武鋒使仆固懷恩、右武鋒使渾釋之等逆擊,大破之,坑其騎七千。進圍云中,使別將公孫瓊巖將二千騎擊馬邑,拔之,開東陘關。”

②《文苑英華》卷880顏真卿《郭子儀家廟碑》:“天寶末,安祿山反于范陽,令公以節度使擁朔方眾,圍高秀巖于云中,破史思明于嘉山。”

祿山之亂,詔千里于河東召募,充河東節度副使、云中太守。十五載正月,遷上黨郡長史、特進,攝御史中丞,以兵守上黨。(《舊唐書》卷187下《程千里傳》)①

①《新唐書》本傳略同。

756年丙申(唐天寶十五載、唐肅宗李亨至德元載⒎)

十五載正月,以光弼為云中太守,攝御史大夫,充河東節度副使、知節度事。①二月,轉魏郡太守、河北道采訪使,以朔方兵五千會郭子儀軍,②東下井陘,收常山郡。(《舊唐書》卷110《李光弼傳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17:“上命郭子儀罷圍云中,還朔方,益發兵進取東京;選良將一人分兵先出井陘,定河北。子儀薦李光弼。癸亥,以光弼為河東節度使,分朔方兵萬人與之。”

②《舊唐書》卷121《仆固懷恩傳》:“及安祿山反,從郭子儀討高秀巖于云中,破之,又敗薛忠義于背度山下,(抗)[坑]賊七千騎,生擒忠義男,襲下馬邑郡。”又,《全唐文》卷452邵說《代郭子儀謝兼河東節度使表》:“今月日伏奉恩制,授臣使持節、云州諸軍事,兼云中太守。”

757年丁酉(唐至德二載)

二年,賊將史思明、蔡希德、高秀巖、牛廷玠等四偽帥率眾十余萬來攻太原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110《李光弼傳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19:“史思明自博陵,蔡希德自太行,高秀巖自大同,牛廷介自范陽,引兵共十萬,寇太原。”按:史思明等春正月發兵,圍李光弼于太原十月,城不能拔,遂歸。年底降唐。明年復叛。

十一月,……河南、河東郡縣,皆下之;惟能元皓據北海,高秀巖據大同未下。……十二月,……思明……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萬來降,并帥其河東節度高秀巖亦以所部來降。①(《通鑒》卷220)

①《舊唐書》卷200上《史思明傳》:“肅宗大悅,封歸義王,范陽長史、御史大夫、河北節度使,朝義已下并為列卿,秀巖云中太守。”

758年戊戌(唐至德三載、乾元元年⒉)①

乾元元年,復為云州,領縣一,戶七十三,口五百六十一。②在京師東北一千九百四十里,去東都一千六百四十二里。(《舊唐書》卷39《地理志二》)

①是年二月,改“載”為“年”,改元。

②此蓋高秀巖降書所報人口,不含駐扎大同軍城的軍府人戶。

760年庚子(唐乾元三年、上元元年閏⒋)

上元初,郭子儀為朔方節度,以軍討大同、橫野、清夷、范陽及河北殘寇,用光進為都知兵馬使。(《舊唐書》卷161《李光進傳》)

762年壬寅(唐代宗李豫寶應元年⒋)

代宗寶應元年八月癸酉,詔曰:“道釋二教,用存善誘,至于像設,必在尊崇。如聞州縣公私多借寺觀居止,因茲褻黷,切宜禁斷,務令清肅。其寺觀除三綱并老病不能支持者,①余并仰每日二時行道禮拜。如有弛慢,并量加科罰。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52)

①《唐律疏議》卷6曰:“觀有上座、觀主、監齋,寺有上座、寺主、都維那,是為三綱。”

【碑文】公諱曦皓,字曦皓,京兆長安人。……少以強蔭補千牛備身,授尚舍直長。于時西戎為國□敵,勢傾山海,蕃邦病之,附落請公,追繼前緒,制授押蕃軍使。……無何,匈奴遠離巢窟,至于太原。……累轉左武衛大將軍、大同軍使。爾后開門延敵,訖不復至。公統武行師,大抵以檢身禁暴為軍志。士□甘樂放縱者,或未便之;然履忠蹈義之人,亦為公殫力。凡所著績□□勞而成。以寶應元年九月十二日遘疾,終于任。春秋五十五。(《唐代墓志銘匯編續集》頁697《慕容曦皓墓志銘》)

764年甲辰(唐廣德二年)

二年春正月……丁卯,司徒、兼中書令郭子儀充河東副元帥、河中等處觀察,兼云州大都督、單于鎮北大都護。(《舊唐書》卷11《代宗紀》)

767年丁未(唐大歷二年)

始,上好祠祀,未甚重佛。元載、王縉、杜鴻漸為相,①三人皆好佛。縉尤甚,不食葷血,與鴻漸造寺無窮。上嘗問以“佛言報應,果為有無?”載等奏以:“國家運祚靈長,非宿植福業,何以致之!福業已定,雖時有小災,終不能為害。所以安、史悖逆方熾,而皆有子禍;仆固懷恩稱兵內侮,出門病死;回紇、吐蕃大舉深入,不戰而退。此皆非人力所及,豈得言不報應也!”上由是深信之,常于禁中飯僧百余人,有寇至則令僧講《仁王經》以攘之,寇去則厚加賞賜。胡僧不空,官至卿監,爵為國公,出入禁闥,勢移權貴,京畿良田美利多歸僧寺。敕天下無得箠曳僧尼。造金閣寺于五臺山,鑄銅涂金為瓦,所費鉅億。縉給中書符牒,令五臺僧數十人散之四方,求利以營之。載等每侍上從容,多談佛事。由是中外臣民承流相化,皆廢人事而奉佛,政刑日紊矣。(《通鑒》卷224)

①《宋高僧傳》卷16《唐朔方龍興寺辯才》:“天寶十四載,玄宗以北方人也,稟剛氣,多訛風,列剎之中,余習騎射,有教無類,何可止息。詔以才為教誡,臨壇度人。至德初,肅宗即位。是邦也,宰臣杜鴻漸奏才住龍興寺,詔加朔方管內教授大德,俾其訓勵,革獫狁之風,循毘尼之道。復命為國建法華道場。”

769年己酉(唐大歷四年)

四年冬,大師奏:天下寺食堂中,特置文殊師利為上座。恩制許之。①(《大唐故大德贈司空大辨正廣智不空三藏行狀》)

①《宋高僧傳》卷1《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》:“四年冬,空奏天下食堂中置文殊菩薩為上座。制許之。此蓋慊憍陳如是小乘教中始度故也。”

771年辛亥(唐大歷六年)

大歷六年辛亥歲四月五日,敕京城僧尼,臨壇大德各置十人。以為例程,有闕即填。此帶“臨壇”,而有“大德”二字。乃官補德號之始也。(《僧史》卷3《德號附》)

回紇請于荊、揚、洪、越等州置大云光明寺。其徒白衣白冠。①(《佛祖統紀》卷41)

①《佛祖統紀》卷41云:大歷“三年,……敕回紇奉末尼者建大云光明寺。”

772年壬子(唐大歷七年)

十月十六日,中書門下牒不空三藏牒,奉敕:京城及天下僧尼寺內,各揀一勝處置大圣文殊師利菩薩院。仍各委本州府長官即旬當修葺,并塑文殊像。裝飾彩畫功畢,各畫圖具狀聞奏。不得更于寺外別造。(《貞元新定釋教目錄》卷16)

773年癸丑(唐大歷八年)

八年正月乙未,敕天下寺觀僧尼、道士不滿七人者,宜度滿七人。三七人已上者,更度一人;二七人以下者,更度三人。(《冊府元龜》卷52)

779年己未(唐大歷十四年)

五月帝崩,太子即位,詔:自今毋得置寺觀及請度僧尼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1)

780年庚申(唐德宗李適建中元年)

丁內艱,起復右衛將軍、云州刺史。①……遷代州刺史。(《全唐文》卷623熊執易《武陵郡王馬公(旴)神道碑》)

①馬旴,扶風人。父馬璘,西北名將,兩唐書有傳,分別謂卒于大歷十二年和十一年。按:馬旴服喪三年,約即是年出任云州。另,《全唐詩》卷280《送彭開府往云中覲使君兄》,作者盧綸,號“大歷十才子”;彭使君,任職云中,約在馬旴以后。

781年辛酉(唐建中二年)

【碑文】《景教流行中國碑頌并序》:大秦寺僧景述。……大秦國有有上德曰阿羅本,占青云而載真經,望風律以馳艱險,貞觀九祀,至于長安。帝使宰臣房公玄齡總仗西郊,賓迎入內,翻譯書殿,問道禁闈,深知正真,特令傳授。貞觀十有二年秋七月,詔曰:……所司即于京義寧坊造大秦寺一所,度僧廿一人。……高宗大帝……而于諸州各置景寺,仍崇阿羅本為鎮國大法主。……玄宗至道皇帝令寧國等五王親臨福宇,建立壇場。……天寶初,令大將軍高力士送五圣寫真寺內安置,賜絹百疋。……肅宗文明皇帝于靈武等五郡重立景寺。……代宗文武皇帝……我建中圣神文武皇帝……大施主金紫光祿大夫、同朔方節度副使、試殿中監、賜紫袈裟僧伊斯,和而好惠,聞道勤行。遠自王舍之城,聿來中夏。……大唐建中二年歲在作噩太蔟月七日大耀森文日建立。①時法主僧寧恕知東方之景眾也。朝議郎、前行臺州司士參軍呂秀巖書。(西安碑林博物館藏《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》)②

①太蔟月,即正月。

②該碑,1623年出土于陜西周至縣。大秦,即東羅馬帝國;景教,指基督教聶斯脫利派。

786丙寅(唐貞元二年)

十二月,……命馬燧以河東軍擊吐蕃。燧至石州,①河曲六胡州皆降,②遷于云、朔之間。(《通鑒》卷232)③

①石州,即今山西離石。

②胡注:“河曲六胡州時已為宥州,蓋諸部酋長,各以舊州名帶刺史,故于時猶有六胡州之名。”

③據唐《賈耽四道記》,今陰山以南的內蒙古黃河兩側地區,時“皆靈、夏以北蕃落所居。”

787年丁卯(唐貞元三年)

三年,京兆尹宇文炫奏,乞以鄉落廢寺為學舍材。敕曰:“奉佛之宮轉為儒館,此侵毀三寶之漸。罪在不宥。”(《佛祖統紀》卷41)

789年己巳(唐貞元五年)

五年三月,詔曰:“釋道二教,福利群生,館宇經行,必資嚴潔。自今州府寺觀不得宿客居住,屋宇破壞,各隨事修葺。”(《冊府元龜》卷52)①

①《僧史》卷3《賜僧紫衣》:“德宗歸心釋氏,詔法師端甫入內殿,與儒、道論義,賜紫方袍。”

于鵠《題北臺僧》:①

上方唯一室,禪坐對金容;行道臨孤壁,持齋聽遠鐘。

枯藤離舊樹,朽石落危峰;不向云間見,②唯應夢里逢。③(《文苑英華》卷221)

①于鵠(742~812年前),詩人,籍貫不詳。大歷中,應試不第。后隱居漢陽山。貞元五年前后,辟荊州節度使從事。后居麟州刺史、鄜坊丹延節度使王棲曜幕。十八年王棲曜死后,復游長安,失意而終。《新唐書》卷60《藝文志四》記:“《于鵠詩》一卷”。按:北臺,是隋唐人對大同的舊稱,也可能指五臺山之北臺。僧,一作“寺”。詩中所述,疑為今云岡或青磁窯石窟(壁上鑿出方室一間)。

②間,一作“中”。按“云中”,指明地點,仿佛更正確。姑系是年,姑且存疑。

③唯,一作“還”。


790年庚午(唐貞元六年)

【碑文】《唐故京兆府、甘泉府折沖都尉,賜紫金魚袋,上柱國常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君諱崇俊,河內人也,后遷太原,今為家矣。其先承高辛之芳裔,襲文王」之遺風,望積常山,派流滄海。曾祖諱謙,左驍衛大將軍,展效邊城,」屯戎細柳,名標銅柱,聲振金微。祖諱君節,汾州司馬,留心經史,縱志衣冠,與」□□和光,題輿接□。父諱玄貞,鄉閭標稱,塵俗楷模,志好文儒,兼披內典。公」即府君之次子也。□□溫恭,致身盡義,好神仙之道,習古人之風。于戲,誰謂上蒼不」惠,膏肓爾疾。貞元六年□□□□□□□□日,終于大同軍私第,時年七十有六。」夫人□□□□六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儀,名光女史,日月不居,早歸泉壤。」興光元年二月□□日,終于大同□□□□子用等攀慕摧裂,泣血絕漿,永」懷同光之節,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以其年十月癸未朔十七日己」酉,于大同軍城東南七里丙地平原,禮也。北走玄塞,南馳雁山,猶恐代異時更,」陵谷遷變,遂勒貞石,永記其垅。銘曰:」猗嗟常君,尅修文教,事上能忠,榮親至孝。」蒲柳之年,桑榆之日,長夜已侵,奄歸玄室。」愛子泣血,撫櫬臨塋,千秋萬歲,長赴佳城。」貞元六年歲次庚午十月十七日撰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常俊墓志銘》)①

①該方碑,砂巖石質,縱47厘米,橫48厘米。

793年癸酉(唐貞元九年)

【碑文】《唐故同十將、冠軍大將軍、守左金吾衛大將軍李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公諱某,字海清,其先隴西城紀人也。以貞元九年五月八日遇暴疾,卒」于云州城北平坊之私第也,享年五十有三。祖莫遮,中郎」將。父天德,奉誠軍十將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太常卿。公即開府之元子」也。雅量周身,雄勇當代,忠以奉主,孝以榮親。自幼從仕,迄終」天年,令問有稱,言白無點。以父仕邊塞,不愿離違,」元戎頻欲任以腹心,難抑其志,遂轉受同十將,復得同軍筮仕,□」養不虧。忠貞傳于一門,孝友彰乎千里。即鍼書父子異代」齊勛,恩授冠軍大將軍、上柱國。嗟乎,不盡老萊之心,翻悲卜」商之泣。壯心半展,曷其云亡?公平昔懷抱放曠,清閑多以琴」酒自娛,不以名利為意,人所達者也。信而有征,曾不寢疾,偃然」如歸鴻。故國路遙,返葬未遂,即以其年五月十九日權窆」于云州城西南五里。夫人清河張氏,鏡孤鸞影,劍闕龍」泉,女蘿靡依,梁木其壞。嗣子太華、次子太初、三子萬」迪等并柴毀羸骨,棘心孔哀。恐陵谷將變,式志斯」文。銘曰:人之生也,福兮禍倚,樂極哀生,魂」然悲起。傷慈父之肝情,獨寘々而長已。墳隴行」卜,城隅之旁,玉瘞其響,珠潛其光。蘋山峨々,逝」水湯々,月弔玄夜,風悲白楊。(大同市私人藏《李海清墓志銘》)①

①該方碑,砂巖石質,縱44厘米,橫46厘米。2002年出土于振華南街。

【碑文】《故河東節度散將、守左金吾衛寧州三會府左果毅都尉員外置同正員、上柱國武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君諱青,其先太原郡人也。高辛之令緒,姬氏之芳苗。周有圣」母臨朝,握金鏡而照天下;唐有飛將濟世,輪寶刀以定」山東。衣冠禮樂,弈葉重榮,至于今矣。祖諱令珣,①任蔚州」刺史,兼橫野軍使,風神爽朗,器宇溫凝,旁分四岳,潛動云雷,獨」占二天,高懸日月。父諱崇彥,任嵐州方山縣令,屈展驥之」資,就飛鳧之任。君即先君之次子也。慕班超之高志,懷白起之」深謀,遠辭汾州,久游邊郡,叨名軍旅,頻立功勛,特奉推揚,早登官位。」又能遠繼先賢,善訓愛子,忠以報國,孝以榮親。致身花」幕之間,還望青云之里。此乃父之賢也,子之明也。聞《詩》聞《禮》,道之備」矣。嗚呼,誰謂天與其才,不與其壽;膏肓示疾,藥餌無征。洎貞元」九年十月廿七日,時年七十九,終于大同軍私第。將以遠歸鄉邑,」占筮未宜,遂擇其年十二月十五日,權殯于大同軍城西南五里」平原,禮也。嗣子升朝、進朝、江朝、諫言等,號天叩地,泣血」絕漿,能修兇儀,深彰孝行,猶慮日月居諸,陵谷遷變,遂」勒貞石,永記德音。銘曰:」偉夫武公,早歲從戎;收勛塞外,料敵云中。」五郡傳名,三軍頌美;氣結陰山,心清寒水。」天何不惠,奄歸冥寞;古木風悲,荒營月落。」青鳥卜地,嗣子號天;孤魂何托,長歸草玄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武青墓志銘》)②

①武令珣,見兩唐書,安祿山拔之于行伍,任為大將,戰死。是故,武青以叛逆子孫,充任邊軍。

②該砂巖方碑,縱50厘米,橫50厘米。20世紀末,出土于振華南街。

800年庚辰(唐貞元十六年)

昔之桑門上首,好與賢大夫游。……今有釋文暢者,道源生知,善根宿植,深嗜法語,忘甘露之味,服道江表,蓋三十年。謂王城雄都,宜有大士,遂躡虛而西,驅西逾紀,而秦人蒙利者益眾。云、代之間,有靈山焉,①與竺乾、鷲嶺角立相望,而往解脫者,去來回復,如在步武。則勤求秘寶,作禮大圣,非此地莫可。故又舍筏西土,振塵朔陲,將欲與文殊不二之會。脫去穢累,朝詣覺路,吾徒不得而留也。……故詩而序之。又從而諭之曰:今燕、魏、趙、代之間,天子分命重臣典司。方岳辟用文儒之士,以緣飾政令。服勤圣人之教,尊禮浮屠之事者,比比有焉。②(《柳宗元集》卷25《送文暢上人登五臺遂游河朔序》)③

①靈山,指五臺山。從唐代開始,五臺山以文殊菩薩道場而興盛,云岡石窟寂寞少聞。

②可見當年云、代風俗。

③柳宗元(773~819)此序所附詩,今無傳。這里,推測置于是年。

804年甲申(唐貞元二十年)

二十年,日本國遣使者朝,其學者橘逸勢、沙門空海入中國,學秘密教于不空弟子慧果。①(《佛祖統紀》卷41)

①日本巖崎繼生《大同風土記》(侯振彤譯)云:“公元804年進入唐朝的空海僧(弘法大師),他最初為了向京城長安青龍寺的惠果恭而學德,到達唐朝的京城。以后在當時的五臺山或靈巖寺(現在的石佛寺靈巖寺洞)等地進行了傳經,接受罽賓國的般若三藏的傳授,經當時的云中(現在的大同)之地進入五臺等等。”

806年丙戌(唐憲宗李純元和元年)

是歲,回鶻入貢,始以摩尼偕來,于中國置寺處之。①其法日晏乃食,食葷而不食湩酪。回鶻信奉之,可汗或與議國事。(《通鑒》卷237)

①回鶻,今維吾爾族古稱。舊稱回紇,其先匈奴之裔,后號鐵勒,依托高車,臣屬突厥,唐開元中始盛。貞元四年(788),請唐改稱回鶻,取“回旋輕捷如鶻”之義。元明稱畏兀兒。胡注:“回鶻之摩尼,猶中國之僧也;其教與天竺又異。按《唐書會要》十九卷:回鶻可汗令明教僧進法入唐。大歷三年六月二十九日,敕賜回鶻摩尼,為之置寺,賜額為大云光明。”

皇帝陛下,……即位之初,即不許度人為憎尼、道士,又不許別立寺觀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160《韓愈傳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74《李德裕傳》:“元和已來,累敕天下州府,不得私度僧尼。”《通鑒》卷240:“上晚節好神仙,詔天下求方士。”

807年丁亥(唐元和二年)

二年春正月……庚子,回紇請于河南府、太原府置摩尼寺,①許之。……二月辛酉,詔僧尼道士全隸左右街功德使,自是祠部司封不復關奏。(《舊唐書》卷15《憲宗紀上》)

①《宋史》卷490《外國傳六》云:高昌“復有摩尼寺,波斯僧各持其法,佛經所謂外道者也。”

809年己丑(唐元和四年)

六月,以靈、鹽節度使范希朝為河東節度使。朝議以沙陀在靈武,①迫近吐蕃,慮其反復,又部落眾多,恐長谷價,乃命悉從希朝詣河東。希朝選其驍騎千二百,號沙陀軍,置使領之,而處其余眾于定襄川。于是執宜始保神武川之黃花堆。(《通鑒》卷137)

①《新唐書》卷218《沙陀傳》:“沙陀,西突厥別部處月種也。……貞元中,沙陀部七千帳附吐蕃,與共寇北庭,陷之。吐蕃徙其部甘州,以盡忠為軍大論。吐蕃寇邊,常以沙陀為前鋒。久之,回鶻取涼州,吐蕃疑盡忠持兩端,議徙沙陀于河外,舉部愁恐。盡忠與朱邪執宜謀,曰:‘我世為唐臣,不幸陷污,今若走蕭關自歸,不愈于絕種乎?’盡忠曰:‘善。’元和三年,悉眾三萬落循烏德鞬山而東,吐蕃追之,行且戰,旁洮水,奏石門,轉斗不解,部眾略盡,盡忠死之。執宜裒瘢傷,士裁二千,騎七百,雜畜橐它千計,款靈州塞,節度使范希朝以聞。詔處其部鹽州,置陰山府,以執宜為府兵馬使。沙陀素健斗,希朝欲藉以捍虜,為市牛羊,廣畜牧,休養之。其童耄自鳳翔、興元、太原道歸者,皆還其部。盡忠弟葛勒阿波率殘部七百叩振武降,授左武衛大將軍,兼陰山府都督。”

【碑文】《皇清河崔府君墓志》:」唐垂景命,賢哲萃輔。令族之盛,莫匪稱先。嗚呼,清河崔」府君。君諱嶠,曰若稽古,高辛氏之后,自丁之裔,史冊詳」矣。府君祖,唐之勛臣。考諱愛,開元中以經明高選,署汾州」別駕,蒞政課績,恩和春色;邦縣編戶,大捐風議。府君即別」駕之令嗣。幼為人杰,長成國器;風骨榮耀,郁為眾異。傾遇」國步多難,師亂幽都,洎公全家,寄居恒趙。繇是不筮于仕,」屏身云林,醉及滄浪,信包人物。府君妣史氏,高堂襲慶,」桂芳月華。公嚴訓資孝,移順資敬。奉親魚橘,色養無」忒。罔極之后,遭魏博眾起,公轉詣河東,不幸遘疾。以大曆」十四年四月一日傾于壽陽縣,春秋五十有七。嗚呼,痛哉!」夫人王氏,嫠也漂影,冰淵玉寒。因托云州,育長孤幼。故得」蘭芳自美,柏舟詠河。悲夫,星霜變移,奄然生疾。以元和四月」四月廿七日傾于里舍,享年七十五。府君嗣子一人秀林,女三」人,承家孝悌,哀號逾禮。以其年七月五日奉壽陽之櫬,歸」于云州城東南七里合袝,禮也。羽翣祭器,如士大夫之儀。」于是行路慘凄,飲恨抆血;流水烏啼,與時俱咽。乃刊貞石,」志之斯文。詞曰:」于皇崔君,孤標不群;令族之盛,題輿之門。」惟此伉儷,云中之墳;嗚呼人事,千秋不聞。(大同市殷憲藏碑)①

①該碑,砂巖,方形,各54厘米。2000年3月,大同城南智家堡村北沙場出土。

813年癸巳(唐元和八年)

【碑文】公諱卓,字山立,……隸屬神策,宿衛中禁,垂二十年。……除云州刺史,兼侍御史,統十百夫,食二千石。六條不紊,三載政成。天不慭遺,殲我良吏。春秋六十三,元和八年正月十五日終于位。(《唐代墓志銘匯編續集》頁839《吳卓墓志銘》)①

①另,郁賢皓《唐刺史考全編》考得:元和中,有云州刺史獨孤密;《白居易集》卷53有《云州刺史高榮朝除太子賓客河東都押衙制》,在元和末。

819年己亥(唐元和十四年)

鳳翔法門寺有護國真身塔,塔內有釋迦文佛指骨一節,其書本傳法,三十年一開,開則歲豐人泰。十四年正月,上令中使杜英奇押宮人三十人,持香花,赴臨皋驛迎佛骨。自光順門入大內,留禁中三日,乃送諸寺。王公士庶,奔走舍施,唯恐在后。百姓有廢業破產、燒頂灼臂而求供養者。愈素不喜佛,①上疏諫。(《舊唐書》卷160《韓愈傳》)

①《通鑒》卷240云:“自戰國之世,老、莊與儒者爭衡,更相是非。至漢末,益之以佛,然好尚者寡。晉、宋以來,日益繁熾,自帝王至于士民,莫不尊信。下者畏慕罪福,高者論難空有。獨愈惡其蠹財惑眾,力排之,其言多矯激太過。”


824年甲辰(唐穆宗李恒長慶四年)

【碑文】《唐故清河張府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夫謚者,必以義理指陳;紹宗秩者,將敘美而績勛。豈」謂源流不差,枝派益廣;昭穆既述,宗祧靡繁?」公之胤緒,經秦歷漢,弈葉重光,冠蓋相承,至于今朝矣。」父諱庭俊,以元和十三年十一月七日傾于大同軍新政坊私弟。性」好玄虛,全真養道。公諱山岸,春秋卌有七,以長慶四年」九月廿二日,傾于大同軍新政坊私苐。公,族望清河,太原并」州人也。頃為撥亂,移家云中,荏苒異鄉,五十余載。不趨」名位,放曠丘園,縱恣婆娑,取樂其志。夫人李氏,以元和」九年二月十七日,[歹+冬]于大同軍新政坊私弟。夫人肅清匪識,eq \o\ac(□,女)女」史有賢,上和六親,下睦九族,鄰里惟敬,軍郡稱賢。越姬」姜之德,比《關雎》之詠。嗣子高六,年才七歲,語由嘔啞,天假」敏聰,性唯忠孝。苴麻在首,泣血絕漿。遂用長慶四年仲冬」月九日,卜塋于軍西南六里鳳翅之崗。四望崎嶇,山巖」[翆—羽+山]屼,翼動如飛。恐日月虧盈,山河改革,故刊貞石,彰」于后人。詞曰:忠良之胤,賢哲間生;孤標絕世,」史略縱橫。玄龜應地,吊鶴來迎;嗟之雙樹,埋掩泉扃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張山岸墓志銘》)①

①該砂巖方碑,縱41厘米,橫43厘米。1986年出土于振華南街。

825年乙巳(唐敬宗李湛寶歷元年)

十月庚子朔,河南尹王起奏,盜銷錢為佛像者,請以盜鑄錢論。(《舊唐書》卷17上《敬宗紀》)

826年丙午(唐寶歷二年)

道士趙歸真說上以神仙,僧惟貞、齊賢、正簡說上以禱祠求福,皆出入宮禁,上信用其言。(《通鑒》卷243)①

①唐敬宗并信釋、老,而此時僧風亦頹。《通鑒》記本年六月“己卯,上幸興福寺,觀沙門文潊俗講。”胡三省注曰:“釋氏講說,類談空有。而俗講者,又不能演空有之義,徒以悅俗,邀布施而已。”

【碑文】《唐故河東節度都游弈軍左一將、判官、忠武將軍、守左金吾衛大將軍、試太常」卿李府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府君諱莫華。夫謚名者,義理指塵;紹宗族者,將敘美而積勛。原流」不差,枝派益廣,即宗祧美繁。公之胤敘,本望隴西,即是」皇帝之苗裔。因官轉職,遂至云城。荏苒時多,至于今矣。公即海」氣竭出,莫靈間生。一自有唐,[臾+貝]于今矣。祖諱思明,天生孝悌,處」眾出群,明閑禮律,鄉黨共推,大限有極,早歲沉輪。父諱嗣」暉,文武雙美,忠孝兩全,年始初立,俄歸逝川。府君轅門卓立,」弓劍全身;詩書滿腹,歌酒推先;見善而就,見惡不前。訓男」得遠近欽風,誡女曹家之則。府君行年八十有二,天祿告終,」抱癭枕疾,救療不痊,寶歷元年九月十七日,終于大同軍游」弈軍營內之私弟。嗚呼,長天星落,酆城劍埋,軍人慟哭,將」幕悲哀;兒女號叫,聲□如雷。孀妻叩地,嗟寶劍之先沉。」府君遺腹四子:孟曰晏,仲曰旻,季曰暠,小子暈等善□父母」曰孝,善兄弟曰友,利物曰仁,分財曰義。四德之美,公等兼」之。雖分眉壽,終悲過隙。遂卜寶歷二年十月廿七日辛酉,」權殯于大同軍城西南八里平原禮也。其地西隆東起,后」前仰罡,名四會。公卿將相恐后遷移山谷,海變搡榆,刊」石勒銘,傳芳終古。起詞曰:」九原撰日,萬古榮魂;長辭白日,永謝乾坤。」哀哀兒女,號泣孤墳;月臨邊土,風凄塞云。」泣蒼黃之壙野,壘萬劫之孤魂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李莫華墓志銘》)①

①該砂巖方碑,縱54厘米,橫53厘米。1986年夏,出土于大同機車工廠。

《唐振武節度使、單于大都護府張維清政績碑》,寶歷二年,高釴撰。舊在和林格爾廳北。《宣室志》:黑山之陰,有衛公廟。寶歷中,張維清都護單于。……先是,單于府以惟清有美化,狀其政績,請護軍駱忠表聞以上。有詔,命中書舍人高公釴文其事,刻于碑。詔既至,而未有碑石,方命使采石于云中郡,①未還。及修衛公廟,鏟其西,得一石,方而長,其下有刻出“張”字,歷然可辨。……于是以石為碑,刻高公之文焉。(《光緒山西通志》卷98《金石記》)

①云中郡,即今大同市。說明當時大同山中猶有采石作業,但不知云岡溝還是方山。

827年丁未(唐寶歷三年、唐文宗李昂大和元年⒉)

【碑文】《唐故節度散將、騎都尉、試左金吾衛大將軍,兼奉誠軍」押衙,太原武府君墓志并序》:李武伯撰。」公諱言,字諫言,其先太原人也。洎乎得姓,至于今之日,千有余年」矣。官勛弈葉,代有奇才。府君浪跡游邊,遂為邊上從」事。曾祖徹,祖清,父,或以文,或并前志,志之,不可再而述」也。公即府君之第四子也。初授節度散將、騎都尉、試左金吾衛」大將軍,兼奉誠軍押衙。妙年雄勇,志性剛強;非禮不言,」進退有度;感激在懷,深心有托;三友以信,行及六親。以恩」義和鄰里,鄉黨皆慕其德風,則仁者之用心,有異于常」倫者也。嗚呼,大運不留如箭,公遘疾于云州任賢坊之」私第。不逾時月,奄然而去,享年六十有四。前夫人渤」海高氏,貞元廿年十月廿八日,先公而亡,今乃與公合袝」焉。即以大和元年十一月三日,奄玄宮于先塋,州西五里」之沙原禮也。有子三人,長曰士則,次曰士政,小曰士穎,茹荼」泣血,哀過于禮,高柴曾子之儔也。事繼親,承順顏色,孝過于」古人。兄弟議其年代深遠,谷變陵遷,請而記之,遂為銘曰:」大哉武氏,世出其賢;惟公鐘美,必紹其先。雄心好勇,從事于邊;靜難解紛,」強敵無前。方之古人,孰可比肩;今夕何夕,不享其年。茫茫厚土,杳杳窮泉;」嗟乎永別,叨不聞天。松作薪兮垅為土,后人知是何人墓;此數字兮不磨不滅,」俾子孫兮知其處所。故不虧于泉路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武言墓志銘》)①

①該砂巖方碑,高53厘米,寬54厘米。20世紀末,振華南街出土于。

830年庚戌(唐大和四年)

文宗大和四年正月,祠部請天下僧尼冒名非正度者,具名申省,各給省牒,以憑入籍時入申名者,計七十萬。造帳入籍,自大和五年始也。(《僧史》卷2《僧籍弛張》)

八月……太原柳公綽奏云、代、蔚三州山谷間石化為面,人取食之。(《舊唐書》卷17上《文宗紀》)

大和四年,復檢校左仆射、太原尹、北都留守、河東節度觀察等使。……陘北有沙陀部落,自九姓、六州皆畏避之。公綽至鎮,召其酋朱耶執宜,直抵云、朔塞下,治廢柵十一所,募兵三千付之,留屯塞上,以御匈奴。①其妻母來太原者,請梁國夫人對酒食問遺之。沙陀感之,深得其效。②(《舊唐書》卷165《柳公綽傳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218《沙陀傳》:“大和中,柳公綽領河東,奏陘北沙陀素為九姓、六州所畏,請委執宜治云、朔塞下廢府十一,料部人三千御北邊,號代北行營,授執宜陰山府都督、代北行營招撫使,隸河東節度。”

②《通鑒》卷244:“自是雜虜不敢犯塞。”

831年辛亥(唐大和五年)

五年,敕天下州郡造僧尼籍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2)

835年乙卯(唐大和九年)

七月,……李訓奏僧尼猥多,耗蠹公私。丁巳,詔所在試僧尼,誦經不中格者皆勒歸俗;禁置寺及私度人。①……冬十月,……鄭注欲收僧尼之譽,固請罷沙汰,從之。(《通鑒》卷245)

①《日知錄之余》卷3《杜牧杭州新造南亭子記》:“文宗皇帝嘗語宰相曰:‘古者三人共食一農人,今加兵、佛,一農人乃為五人所食,其間吾民尤困于佛。’帝念其本牢根大,不能果去之。”

836年丙辰(唐開成元年)

詔天下寺院立觀音像。①(《佛祖統紀》卷42)

①《太平廣記》卷101《釋證類》引《宣室志》:“唐敬宗皇帝御歷,以天下無事,視政之余,因廣浮屠教。由是長安中緇徒益多。及文宗嗣位,親閱萬機,思除其害于人者。嘗顧左右曰:‘自吾為天子,未嘗有補于人。今天下幸無兵(革)[戈],吾將盡除害物者,使億兆之民指今日為堯舜之世足矣。有不能補化而蠹于物者,但言之。’左右或對曰:‘獨浮屠氏不能有補于大化,而蠹于物亦甚,可以斥去。’于是文宗病之,始命有司詔中外罷緇徒說法書義。又有請斥其不修教者。詔命將行,會尚食廚吏修御膳,以鼎煮雞卵,方燃火于其下,忽聞鼎中有聲極微,如人言者。迫而聽之,乃群卵呼觀世音菩薩也。聲甚悽咽,似有所訴。尚食吏異之,具其事上聞。文宗命左右驗之,如尚食所奏。文帝嘆曰:‘吾不知浮屠氏之力,乃如是耶!’翌日,敕尚食吏無以雞卵為膳,因頒詔郡國各于精舍塑觀世音菩薩像。”宋吳曾《能改齋漫錄》卷1《寺立觀音像》:“天下寺立觀音像,蓋本于唐文宗好嗜蛤蜊。一日,御饌中有擘不開者,帝以為異。因焚香祝之,乃開,即見菩薩形,梵相具足。遂貯以金粟、檀香合,覆以美飾,賜興善寺。仍敕天下寺各立觀音像。”

842年壬戌(唐武宗李炎會昌二年)

八月,回紇烏介可汗過天德,至杷頭烽北,俘掠云、朔北川,①詔劉沔出師守雁門諸關。②……詔太原起室韋、沙陀三部落、吐渾諸部,委石雄為前鋒。易定兵千人守大同軍,契苾通、何清朝領沙陀、吐渾六千騎趨天德,李思忠率回紇、黨項之師屯保大柵。③(《舊唐書》卷18上《武宗紀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95《回紇傳》:“烏介諸部猶稱十萬眾,駐牙大同軍北閭門山,時會昌二年秋,頻劫東陜已北,天德、振武、云朔,比罹俘戮。”卷174《李德裕傳》:“烏介勢孤,而不與之米,其眾饑乏,漸近振武保大柵、杷頭峰,突入朔州州界。沙陀、退渾皆以其家保山險,云州張獻節嬰城自固。虜大縱掠,卒無拒者。”

②《新唐書》卷8《武宗紀》:“六月,……河東節度使劉沔及回鶻戰于云州,敗績。”卷171《劉沔傳》:“會昌二年,……拜河東節度兼招撫回鶻使,進屯雁門關,虜寇云州,沔擊之,斬七裨將,敗其眾。”

③《新唐書》卷180《李德裕傳》:“回鶻自開成時,為黠戛斯所破。會昌后,烏介可汗挾公主牙塞下,種族大饑,以弱口、重器易粟于邊。退渾、黨項利虜掠,因天德軍使田牟上言,愿以部落兵擊之。議者請可其奏。……德裕曰:‘沙陀、退渾,不可恃也。夫見利則進,遇敵則走,雜虜之常態,孰肯為國家用邪?天德兵素弱,以一城與勁虜確,無不敗。請詔牟無聽諸戎計。’帝于是貸粟三萬斛。會嗢沒斯殺赤心以降,赤心兵潰去。于是回鶻勢窮,數丐羊馬,欲藉兵復故地,又愿假天德城以舍公主,帝不許。乃進逼振武、保大柵、杷頭峰,以略朔川,轉戰云州,刺史張獻節嬰城不出。回鶻乃大掠,黨項、退渾皆保險莫敢拒。帝益知向不許田牟用二部兵之效,乃復問以計,德裕曰:‘杷頭峰北皆大磧,利用騎,不可以步當之。今烏介所恃公主爾,得健將出奇奪還之,王師急擊,彼必走。今銳將無易石雄者,請以藩渾勁卒與漢兵銜枚夜擊之,勢必得。’帝即以方略授劉沔,令雄邀擊可汗于殺胡山,敗之,迎公主還,回鶻遂敗。”按:退渾,即吐谷渾。黠戛斯,即唐初結骨,居伊吾西,焉耆北。開成五年(840)破回鶻。

843年癸亥(唐會昌三年)

二月,……太原劉沔奏:①“昨率諸道之師至大同軍,遣石雄襲回鶻牙帳,雄大敗回鶻于殺胡山,烏介可汗被創而走。已迎得太和公主至云州。”②(《舊唐書》卷18上《武宗紀》)

①劉沔,時任河東節度使。會昌二年十二月,劉沔奏移軍云州;三年五月,還太原。

②《舊唐書》卷161《石雄傳》:“會昌初,回鶻寇天德,詔命劉沔為招撫回鶻使。三年,回鶻大掠云、朔北邊,牙于五原。沔以太原之師屯于云州,沔謂雄曰:雄受教,自選勁騎,得沙陀李國昌三部落,兼契苾、拓拔雜虜三千騎,月暗夜發馬邑,徑趨烏介之牙。時虜帳逼振武,雄既入城,登堞視其眾寡,見毯車數十,從者皆衣朱碧,類華人服飾。雄令諜者訊之:‘此何大人?’虜曰:‘此公主帳也。’雄喻其人曰:‘國家兵馬欲取可汗。公主至此,家國也,須謀歸路,俟兵合時不得動帳幕。’雄乃大率城內牛馬雜畜及大鼓,夜穴城為十余門。遲明,城上立旗幟炬火,乃于諸門縱其牛畜,鼓噪從之,直犯烏介牙帳。炬火燭天,鼓噪動地,可汗惶駭莫測,率騎而奔。雄率勁騎追至殺胡山,急擊之,斬首萬級,生擒五千,羊馬車帳皆委之而去。遂迎公主還太原。”按:拓拔,即黨項。

門下:……頃以虜騎犯塞,王師戒邊,……其太原管內忻、云、汾、代、蔚、朔六州,振武、天德及河中、晉、絳、陜沿路州縣,今年秋糧及地頭錢宜放免。(《文苑英華》卷434唐武宗會昌三年七月八日《減放太原及沿邊州郡稅錢德音》)

河東節度使罷領云、朔、蔚三州,以云、蔚、朔三州置大同都團練使,治云州。(《新唐書》卷65《方鎮表二》)

會昌三年,……敕天下末尼寺并令廢罷,京城女末尼七十人皆死。在回紇者流之諸道,死者大半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2)

844年甲子(唐會昌四年)

升大同都團練使為大同都防御使。(《新唐書》卷65《方鎮表二》)

會昌四年六月,停內齋及內長生道場。(《僧史》卷3《內齋附》)

845年乙丑(唐會昌五年)

夏四月,……敕祠部檢括天下寺及僧尼人數,大凡寺四千六百,蘭若四萬,僧尼二十六萬五百。……秋七月庚子,敕并省天下佛寺。中書門下條疏聞奏:“據令式,諸上州國忌日官吏行香于寺,其上州望各留寺一所,有列圣尊容,便令移于寺內;其下州寺并廢。其上都、東都兩街請留十寺,寺僧十人。”敕曰:“上州合留寺,工作精妙者留之;如破落,亦宜廢毀。其合行香日,官吏宜于道觀。其上都、下都每街留寺兩所,寺留僧三十人。上都左街留慈恩、薦福,右街留西明、莊嚴。”中書又奏:“天下廢寺銅像、鐘磬,委鹽鐵使鑄錢,其鐵像委本州鑄為農器,金、銀、鍮石等像銷付度支。①衣冠士庶之家所有金、銀、銅、鐵之像,敕出后限一月納官,如違,委鹽鐵使依禁銅法處分。其土、木、石等像合留寺內依舊。”又奏:“僧尼不合隸祠部,請隸鴻臚寺。其大秦穆護等祠,釋教既已厘革,邪法不可獨存。其人并勒還俗,遞歸本貫充稅戶。如外國人,送還本處收管。”

八月,制:“朕聞三代已前,未嘗言佛,漢、魏之后,像教寖興。是由季時,傳此異俗,因緣染習,蔓衍滋多。以至于蠹耗國風,而漸不覺;誘惑人意,而眾益迷。洎于九州山原,兩京城闕,僧徒日廣,佛寺日崇。勞人力于土木之功,奪人利于金寶之飾,遺君親于師資之際,違配偶于戒律之間。壞法害人,無逾此道。且一夫不田,有受其饑者;一婦不蠶,有受其寒者。今天下僧尼,不可勝數,皆待農而食,待蠶而衣。寺宇招提,莫知紀極,皆云構藻飾,僭擬宮居。晉、宋、齊、梁,物力凋瘵,風俗澆詐,莫不由是而致也。況我高祖、太宗,以武定禍亂,以文理華夏,執此二柄,足以經邦,豈可以區區西方之教,與我抗衡哉!貞觀、開元,亦嘗厘革,刬除不盡,流衍轉滋。朕博覽前言,旁求輿議,弊之可革,斷在不疑。而中外誠臣,協予至意,條疏至當,宜在必行。懲千古之蠹源,成百王之典法,濟人利眾,予何讓焉。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,②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,收充兩稅戶,拆招提、蘭若四萬余所,③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,收奴婢為兩稅戶十五萬人。隸僧尼屬主客,顯明外國之教。勒大秦穆護、祆三千余人還俗,④不雜中華之風。於戲!前古未行,似將有待;及今盡去,豈謂無時。驅游惰不業之徒,已逾十萬;廢丹雘無用之室,何啻億千。自此清凈訓人,慕無為之理;簡易齊政,成一俗之功。將使六合黔黎,同歸皇化。尚以革弊之始,日用不知,下制明廷,宜體予意。”(《舊唐書》卷18上《武宗紀》)⑤

①《通鑒》卷248:“上餌方士金丹,性加躁急,喜怒不常。”《太平廣記》卷174《俊辯類》引《尚書故實》:“會昌毀寺時,分遣御史檢天下所廢寺,及收錄金銀佛像。蘇監察者,不記名,巡檢兩街諸寺,見銀佛一尺已下者,多袖之而歸。人謂之蘇扛佛。”

②《通鑒》卷248:“寺非應留者,立期令所在毀撤,仍遣御史分道督之。財貨田產并沒官,寺材以葺公廨驛舍,銅像、鐘(磐)[磬]以鑄錢。”

③《通鑒》卷248:“上惡僧尼蠹耗天下,欲去之,道士趙歸真等復勸之,乃先毀山野招提、蘭若。”胡注:“蓋官賜額者為寺,私造者為招提、蘭若。”宋朱弁《曲洧舊聞》卷4《招提蘭若》:“《僧史》云:‘后魏太武皇帝,始光元年,創立伽藍,為招提之號。隋大業中,改天下寺為道場。至唐復為寺。’……蓋招提、蘭若之號,自明帝以來,天下之寺,皆曰招提、蘭若,無別名也。故至唐始復為寺,而國自立寺,名以賜之;未及賜者,尚仍舊名。故曰‘毀招提、蘭若四萬余區’,皆未嘗有公私之異。”

④《新唐書》卷52《食貨志二》:“武宗即位,廢浮圖法,天下毀寺四千六百、招提蘭若四萬,籍僧尼為民二十六萬五千人,奴婢十五萬人,田數千萬頃,大秦穆護、祆二千余人。上都、東都每街留寺二,每寺僧三十人,諸道留僧以三等,不過二十人。腴田鬻錢送戶部,中下田給寺家奴婢丁壯者為兩稅戶,人十畝。以僧尼既盡,兩京悲田養病坊,給寺田十頃,諸州七頃,主以耆壽。”

《佛祖統紀》卷42:“四月,詔檢校天下寺院僧尼數。五月,敕兩都左右街留寺四所,僧各三十人;天下州郡各留一寺,上寺二十人,中寺十人,下寺五人。八月,敕諸寺立期毀拆,括天下寺四千六百所蘭若四萬所,寺材以葺廨驛,金銀像以付度支,鐵像以鑄農器,銅像、鐘磬以鑄錢。收良田數千萬頃,奴婢十五萬人。僧尼歸俗者二十六萬五百人。穆護、火(祓)[祆]并勒還俗,凡二千余人。”《通鑒》卷248:“五臺僧多亡奔幽州。……乃封二刀付居庸關曰:‘有游僧入境則斬之。’”

十月乙亥,中書奏:“汜水縣武牢關是太宗擒王世充、竇建德之地,關城東峰有二圣塑容,在一堂之內。伏以山河如舊,城壘猶存,威靈皆盛于軒臺,風云疑還于豐沛。誠宜百代嚴奉,萬邦式瞻。西漢故事,祖宗嘗行幸處,皆令邦國立廟。今緣定覺寺例合毀拆。望取寺中大殿材木,于東峰以造一殿,四面置宮墻,伏望名為昭武廟,以昭圣祖武功之盛。……”從之。(《舊唐書》卷18上《武宗紀》)

846年丙寅(唐會昌六年)

宣宗圣武獻文孝皇帝諱忱,……會昌六年三月一日,武宗疾篤,遺詔立為皇太叔,權勾當軍國政事。翌日,柩前即帝位,……五月,左右街功德使奏:“準今月五日赦書節文,上都兩街舊留四寺外,更[各]添置八所。[左街]兩所依舊名興唐寺、保壽寺。六所請改舊名,寶應寺改為資圣寺,青龍寺改為護國寺,菩提寺改為保唐寺,清禪寺改為安國寺,法云尼寺改為唐安寺,崇敬尼寺改為唐昌寺。右街添置八所。西明寺改為福壽寺,莊嚴寺改為圣壽寺,舊留寺。二所舊名,千福寺改為興元寺,化度寺改為崇福寺,永泰寺改為萬壽寺,溫國寺改為崇圣寺,經行寺改為龍興寺,奉恩寺改為興福寺。”敕旨依奏。誅道士劉玄靖等十二人,以其說惑武宗,排毀釋氏故也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18下《宣宗紀》)

①《太平廣記》卷74《道術類》引《列仙譚錄》:“唐武宗皇帝好神仙異術,海內道流方士多至輦下。”《僧史》卷3《內齋附》:“宣宗即位年六月二十二日,敕復置內齋,許僧道獻壽。”

杖殺道士趙歸真等數人,流羅浮山人軒轅集于嶺南。五月乙巳,赦天下。上京兩街先聽留兩寺外,更各增置八寺。僧尼依前隸功德使,不隸主客,①所度僧尼仍令祠部給牒。《通鑒》卷248)

①胡注:“唐初,天下僧、尼、道士、女官皆隸鴻臚寺。武后延載元年,以僧尼隸祠部。開元二十四年,道士、女官隸宗正寺。天寶二載,以道士隸司封。貞元四年,崇玄館罷大學士后,復置左右街大功德使、東都功德使、修功德使,總僧尼之籍及功役。元和二年,以道士、女官隸左右街功德使。會昌二年,以僧尼隸主客。太清宮置玄元館,亦有學士,至六年廢,而僧尼復隸兩街功德使,即是年也。”

武(帝)[宗]皇帝始即位,獨奮怒曰:“窮吾天下,佛也。”始去其山臺野邑四萬所,冠其人凡至十萬人。后至會昌五年,始命西京留佛寺四,僧惟十人,東京二寺,天下所謂節度、觀察,同、華、汝三十四治所,得留一寺,僧惟西京數。其他刺史州,不得有寺。出四御史按行天下,以督之。御史乘驛未出關,天下寺至于屋基耕而刈之。凡除寺四千六百,僧尼笄冠二十六萬五百。其奴婢十五萬,良人(拔)[枝]附使令者倍笄冠之數。良田數十萬頃,奴婢口率與百畝,編入農籍。其余(錢)[賤]取民直,歸于有司;[寺材],州縣得以悉新其公署、傳舍。今天子即位,詔曰:“佛尚不殺而仁,且來中國久,亦可助以為治。天下(用)[州]率與二寺,用齒衰男女為其徒,各只三十人;兩京數倍其四五焉。著為定令,以徇其習,且使后世不得加也。”(《日知錄之余》卷3《杜牧杭州新造南亭子記》)

847年丁卯(唐宣宗李忱大中元年)

閏三月,敕:“會昌季年,并省寺宇。雖云異方之教,無損致理之源。中國之人,久行其道,釐革過當,事體未弘。其靈山勝境、天下州府,應會昌五年四月所廢寺宇,有宿舊名僧,復能修創,一任住持,所司不得禁止。”(《舊唐書》卷18下《宣宗紀》)①

①宋孫光憲《北夢瑣言》卷1:“宣宗居皇叔之行,密游外方,或止江南名山,多識高道僧人。初聽政,謂宰相曰:‘佛者雖異方之教,深助理本,所可存而勿論,不欲過毀,以傷令德。’乃遣下詔,會昌中靈山古跡招提棄廢之地,并令復之,委長吏擇僧之高行者居之,唯出家者不得妄度也。”

851年辛未(唐大中五年)

六月,……進士孫樵上言:“……陛下即位以來,修復廢寺,天下斧斤之聲至今不絕,度僧幾復其舊矣。……愿早降明詔,僧未復者勿復,寺未修者勿修,庶幾百姓猶得以息肩也。”……冬十月乙卯,中書門下奏:“今邊事已息,而州府諸寺尚未畢功,望且令成之。其大縣遠于州府者,聽置一寺,其鄉村毋得更置佛舍。”從之。(《通鑒》卷249)

大中五年,敕京城及外州府國忌行香并須清潔,不得攜酒肉入寺烹炮,既失嚴恪之心,頗乖追薦之道云。(《大宋僧史略》卷2《行香唱導》)

852年壬申(唐大中六年)

十二月,中書門下奏:“度僧不精,則戒法墮壞;造寺無節,則損費過多。請自今諸州準元敕許置寺外,有勝地靈跡許修復,繁會之縣許置一院。嚴禁私度僧尼;若官度僧尼有闕,則擇人補之,仍申祠部給牒。其欲遠尋師者,須有本州公驗。”從之。(《通鑒》卷249)

854年甲戌(唐大中八年)

盧鈞節度太原,表宙為副。①是時,回鶻已破諸部,入塞下,剽殺吏民,鈞欲得信重吏視邊,宙請往。自定襄、雁門、五原,絕武州塞,略云中,逾句注,遍見酋豪,鐫諭之。視亭障守卒,增其稟。約吏不得擅以兵侵諸戎,犯者死,于是三部六蕃諸種皆信悅。(《新唐書》卷197《韋丹傳附子韋宙傳》)②

①盧鈞為河東節度使,在大中中,九年入朝任左仆射。韋宙巡邊,姑贅是年。

②《太平廣記》卷79《方士類》引《感定錄》:“唐宣宗晚歲,酷好長生術。”

856年丙子(唐大中十年)

十年,敕:每歲度僧,依本教于戒、定、慧三學中,擇有道性通法門者度之。此外雜藝一切禁止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2)

858年戊寅(唐大中十二年)

十二年,敕天下諸寺修治諸祖師塔。(《佛祖統紀》卷42)

862年壬午(唐懿宗李漼咸通三年)

夏四月己亥朔,敕于兩街四寺各置戒壇,度人三七日。①上奉佛太過,怠于政事,嘗于咸泰殿筑壇,為內寺尼受戒,②兩街僧尼皆入預。又于禁中設講席,自唱經,手錄梵夾。③又數幸諸寺,施與無度。(《通鑒》卷250)

①胡注:“兩街四寺,謂慈恩、薦福、西明、莊嚴也。三七,二十一日。”

②胡注:“內寺尼,蓋宮人舍俗者;就禁中為寺以處之,非教也。”按:東晉孝武帝、北魏孝文帝皆曾立寺宮中。

③胡注:“梵夾者,貝葉經也;以板夾之,謂之梵夾。段成式曰:貝多葉出摩伽陀西國中,用以寫經,其樹長六七丈,經冬不凋。”

864年甲申(唐咸通五年)

十一月乙酉,以大同軍防御使盧簡方檢校工部尚書、滄州刺史、御史大夫,充義昌軍節度、滄濟德觀察等使。①(《舊唐書》卷19上《懿宗紀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182《盧簡方傳》:“盧鈞鎮太原,表為節度府判官。會黨項羌叛,鈞使簡方督兵乘邊,旁河相險,集樹堡鄣,自神山至鹿泉縣三百里,扈遏其沖,賊不得騁,候邏便之。累遷江州刺史。徙大同軍防御使,大開屯田。練兵侈斗,沙陀畏附。擢義昌節度使,入拜太仆卿。領大同節度,久之,徙振武軍,道病卒。”

865年乙酉(唐咸通六年)

【碑文】《唐大同軍故衙前兵馬使彭城郡劉府君墓志銘并序》:鄉貢進士白允之撰。」府君諱良信,家本云州府云中縣人也。父諱興守,職終河東節」度押衙。并門傳武略,世習儒風,弈葉連芳,光于后裔。其受氏受封」之始,立仁立孝之規,錄在《譜諜》之上,此不復書。公即府君第一之子也。幼而」立節,剛直不群,孝悌修身,恢弘壯氣。盡禮樂于鄉黨,傾仁義于鄰里。曾」為九州之游,探玉塞絕煙。經百戰之艱難,金瘡遍體。黑山之北,破虜」彌多;黃河之西,功威遠著。勇而不懾,猛而不懼。公德自天生,藝葉神志,心能」廓落,人聞愛畏。何圖咸通六年八月廿一日歿于云州,享年五十有一矣。有」妻李、霍二氏;有男四人,長曰圣郎,次曰定戎,幼曰大塞、小塞;有女七人,長曰」道﹖常氏,次曰韓氏、成氏、茹氏,三人在室;仕子喜娘、小喜是也。其男女克」遵嚴訓,忠孝謙和。與人結交,深而益敬,遂使家業不廢,名節轉高。事親」盡忠于父之道。小娘子識度沖遠,能和能柔,心懷令洲,氣襲蘭蓀。一家」之風,九族之美。圣郎等號天叩地,取當年十一月十九日,殯于州城之西南十」里店之東隅,①袝葬原之禮也。嗣子等但以悲深陟屺,恨切風枝,卜宅」兆以摧心,戀父恩之灑血。妻孥無路,泣淚如泉。允之飽飲家風,誠」托荒蕪,敘述先德,銘曰:」彭城劉氏,功業名貴;久戰沙漠,聲流萬里。除蠻斬寇,掃妖如蟻;」報國盡忠,于家治理。能英能杰,有愛有畏;身歸大夜,云愁不已。」魄逐孤月,魂隨逝水;哀哉苦哉,誰不渧淚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劉良信墓志銘》)

①該砂巖方碑,縱58厘米,橫57厘米。1986年夏,出土于大同機車廠大門東側。此地,今天仍屬十里店村,可以證明唐代以來,大同城址未移,地名往往仍然。

869年己丑(唐咸通十年)

龐勛亂,詔義成康承訓為行營招討使,赤心以突騎三千從。……勛平,進大同軍節度使,賜氏李,名國昌,預鄭王屬籍,賜親仁里甲第。回鶻叩榆林,擾靈、鹽,詔國昌為鄜延節度使。又寇天德,乃徙節振武,進檢校司徒。王仙芝陷荊、襄,朝廷發諸州兵討捕,國昌遣劉遷統云中突騎逐賊,數有功。(《新唐書》卷218《沙陀傳》)

872年壬辰(唐咸通十三年)

五月……以天德防御使、檢校左散騎常侍段文楚為云州刺史、大同軍防御使。……十二月,以振武節度李國昌為檢校右仆射、云州刺史、大同軍防御等使。國昌恃功頗橫,專殺長吏,朝廷不能平,乃移鎮云中。①國昌稱病辭軍務,乃以太仆卿盧簡方檢校刑部尚書、云州刺史,充大同軍防御等使。(《舊唐書》卷19上《懿宗紀》)

①《舊五代史》卷91《晉書·張從訓傳》:“張從訓,字德恭。本姑臧人,其先回鶻別派,隨沙陁徙居云中,后從唐武皇家于太原,從訓遂為太原人。祖君政,云州長史,識蕃字,通佛理。”按:唐末五代大同城居者,多西來的突厥、回紇人,如安、康、張等姓。

873年癸巳(唐咸通十四年)①

三月,以新除大同軍使盧簡方為單于大都護、振武節度、麟勝等州觀察等使。時李國昌據振武,簡方至嵐州而卒。自是沙陀侵掠代北諸軍鎮。(《舊唐書》卷19上《懿宗紀》)

①宋孫光憲《北夢瑣言》卷1:“懿宗即位,唯以崇佛為事。……末年迎佛骨,才至京師,俄而晏駕。”

876年丙申(唐僖宗李儇乾符三年)①

乾符三年,段文楚為代北水陸發運、云州防御使。是時無年,文楚朘損用度,下皆怨,邊校程懷信、王行審、蓋寓、李存璋、薛鐵山、康君立等曹議曰:“世多難,丈夫當投罅立功。段公乃儒者,難共計。沙陀雄勁,李振武父子勇冠軍,我若推之,無不應,則代北唾手可定,拾取富貴若何?”咸曰:“善。”乃夜謁國昌子云中守捉使克用曰:“歲艱稟食削,吾等不忍餓死,公家威德著聞,請誅虐帥,安部內。”克用許之,募得士萬人,趨云州,次斗雞臺,城中執文楚至,殺之,②據州以聞,共丐克用為大同防御留后。不許,發諸道兵進捕,諸道不甚力,而黃巢方引度江,朝廷度未能制,乃赦之,以國昌為大同軍防御使。國昌不受命,詔河東節度使崔彥昭、幽州張公素共擊之,無功。(《新唐書》卷218《沙陀傳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38《地理志一》:“乾符之后,天下亂離。禮樂征伐,不自朝廷。”

②按:李克用殺段文楚事,諸史所記時間參差。《舊唐書》本紀載于懿宗咸通十三,《新唐書》為僖宗乾符三年、五年。按《舊唐書》卷158《鄭余慶傳》:“乾符中,盜起河南,天下騷動。陰山府沙陁都督李國昌部族方強,虎視北邊。屬(靈)[云]州防御使段文楚軍儲不繼,郡兵乏食,乃密引沙陁防部攻城,殺文楚,遂據振武軍云、朔等州。”知《舊唐書》本紀失誤。

【碑文】《唐故宣州左押衙、檢校國子祭酒,充左教練使、諸水軍營使,」兼侍御史趙郡李公夫人汝南郡殷氏墓志銘并序》:鄉貢進士姚涯撰。」夫日月不固,人世豈常;運偶數窮,嘻夫命矣。夫人,其先汝南人也。洎以湯君祚滅,辛」紂基終,微子封邦,武王霸國,殷宗不泯,乃為氏焉。夫人考諱同皇,歙州」軍事判官、文林郎,試大理評事,早逝陰冥,聲華尚著。夫人以笄歲嗈飛,禮」適于隴西公也。①公,宣州左押衙、檢校國子祭酒,充左教練使、諸水軍營使,兼侍」御史,諱審。公之祖皇,試太常寺協律郎,諱環;公之考,銀青光祿大夫、檢校國子祭」酒、慶州刺史,兼御史中丞,諱良。皆文爵武班,乘軒剖竹,命雖流逝,德尚民謌。」夫人族冠纓裾,世承簪絥,徳入鵲巢之詠,美彰荇菜之謠。自令胤離鄉,官從他」國,每抱倚門之望,長懷斷織之悲,有路面期,無宵夢憶。情懸志念,遙辭云」水之鄉;舍舸乘輿,遠屆風沙之塞。五千里外,溢喜氣于黃香;三十年來,解愁」顏于陶母。豈圖遘疾,魂墜冥臺。以乾符三年正月廿二日,奄終華帳,享年七十」有九。令嗣,大同軍都防御左押衙、銀青光祿大夫、檢校國子祭酒,兼殿中侍御」史,充清塞軍使,②曰溫讓。自違故國,終日傾心,每懷膝下之思,幾落風前之淚。才」榮侍養之勤,親期不待,倏罹殃罰。慟哭匪莪,未歸松樌之原,兆窆魏都之」野。以其年十一月十七日,安厝于云州城西南七里剏塋之禮也。慮以歲時綿」邈,陵谷更遷,乃琢銘埏,竚列豐石。其詞曰:」昭灼濃華,芳菲桃李;行采蘋薇,志馨蘭蕙。令洲咸稱,箴規懿美;」藹藹徽光,洋洋千歲。上天胎禍,人世俄傾;鏡臺鸞墜,蟲絲綱生。」烏啼隴樹,月殘墳塋;冥泉一固,陰塵永扃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李殷氏墓志銘》)③

①前謂“趙郡”,此言“隴西”,記載混亂。可見,唐代風行郡望,時人比附名族,隨意謅言。

②清塞軍,在今陽高縣。

③該砂巖方碑,縱46厘米,橫46厘米。20世紀末,出土于振華南街。

877年丁酉(唐乾符四年)

十月,詔昭義節度李鈞、幽州李可舉、吐渾赫連鐸、白義誠、沙陀安慶薛葛部落合兵討李國昌父子于蔚州。(《舊唐書》卷19下《僖宗紀》)

880年庚子(唐廣明元年)

六月,代北行營招討使李琢、幽州節度使李可舉、吐渾首領赫連鐸等軍討李克用于云州,時克用令其大將軍傅文達守蔚州,高文集守朔州。吐渾赫連鐸遣人說高文集令歸國,文集與沙陀首領李友金、薩葛都督米海萬、安慶都督史敬存以前蔚州歸款于李琢。時克用率眾御燕軍于雄武軍。七月,沙陀三部落李友金等開門迎大軍,克用聞之,亟來赴援,為李可舉之兵追擊,大敗于藥兒嶺。李琢、赫連鐸又擊敗于蔚州,降文達,李克用部下皆潰,獨與國昌及諸兄弟北入達靼部。乃以吐渾都督赫連鐸為云州刺史、大同軍防御使,吐渾白義誠為蔚州刺史,薩葛米海萬為朔州刺史,加李可舉檢校司徒、同平章事。(《舊唐書》卷19下《僖宗紀》)

云朔之間嘗大旱,時暑益甚。里人病熱者以千數。①(唐張讀《宣室志》卷2)

①張讀,唐僖宗乾符中,任中書舍人、禮部侍郎。其所記云朔大旱,當為僖宗時事。考《新唐書》卷9《僖宗紀》:“乾符之際,歲大旱蝗,民愁盜起,其亂遂不可復支,蓋亦天人之會歟。”卷35《五行志二》:“廣明元年春夏,大旱。”由此得知,云朔大旱可能持續了數年。大旱引發的熱病,又見《唐代墓志銘匯編下》頁1537《符氏墓志銘》:“符氏者,……本貫云州云中縣人也。曾祖考進昌,授大同軍□軍十將,……傾因寇戎侵境,……歿于是日。婚彭城郡劉氏夫人。……去乾寧四年,時疾傾喪,壽年八十七。嗣子四人:長子少端,……忽降溫災,卒于本貫,壽三十一。……次曰少知,……因降溫疾,卒于本貫。……光化三年歲次庚申十一月十八日,于馬邑縣城西南八里特置新塋,遷厝畢矣。”研究此銘,符氏祖孫四代,遷葬上兩代四人,其中少端、少知死于“溫災”,說明大同當時瘟疫的嚴重,曾導致居民的遷徙。

885年乙巳(唐中和五年、光啟元年⒊)

河東節度使、檢校太保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、隴西郡王李克用,以幽鎮侵擾中山,領蕃漢步騎五十萬眾,親來救援,……至三月十七日,以幽州請就和斷,遂卻班師。……便取飛狐路卻歸河東。克用重記。(乾隆《恒山志》“李克用題曲陽北岳廟碑”)

890年庚戌(唐昭宗李曄大順元年)

三月,……武皇攻云州,拔其東城。赫連鐸求援于燕,燕帥李匡威將兵三萬以赴之,戰于城下,燕軍大敗。①(《舊五代史》卷25《唐書·武皇紀上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180《李全忠傳》:“赫連鐸據云中,屢引匡威與河東爭云、代,交兵積年。”按:武皇、河東,皆指李克用。

大順元年,克用擊破孟遷,取邢、洺、磁三州,乃遣安金俊攻赫連鐸于云州。幽州李匡威救鐸,戰于蔚州,金俊大敗。(《新五代史》卷4《唐本紀·莊宗紀上》)

891年辛亥(唐大順二年)

四月,武皇大舉兵討赫連鐸于云州,①遣騎將薛阿檀率前軍以進攻,武皇設伏兵于御河之上,大破之,因塹守其城。七月,武皇進軍柳會,赫連鐸力屈食盡,奔于吐渾部,②遂歸幽州,云州平。③武皇表石善友為大同軍防御使。④(《舊五代史》卷25《唐書·武皇紀上》)

①《新唐書》卷212《藩鎮盧龍傳》:“鐸本吐谷渾部酋也,開成中,其父率種人三千帳自歸,守云州十五年。”

②《新五代史》卷74《四夷附錄三》:“吐渾,本號吐谷渾,或曰乞伏乾歸之苗裔。自后魏以來,名見中國,居于青海之上。當唐至德中,為吐蕃所攻,部族分散,其內附者,唐處之河西。其大姓有慕容、拓拔、赫連等族。懿宗時,首領赫連鐸為陰山府都督,與討龐勛,以功拜大同軍節度使。為晉王所破,其部族益微,散處蔚州界中。莊宗時,有首領白承福者,依中山北石門為柵,莊宗為置寧朔、奉化兩府,以承福為都督,賜其姓名為李紹魯。終唐時,常遣使朝貢中國。晉高祖立,割雁門以北入于契丹,于是吐渾為契丹役屬,而苦其苛暴。是時,安重榮鎮成德,有異志,陰遣人招吐渾入塞,承福等乃自五臺入處中國。”

③《新五代史》卷4《唐本紀·莊宗紀上》:“二年二月,復拜克用河東節度使、隴西郡王,加檢校太師兼中書令。四月,攻赫連鐸于云州,圍之百余日,鐸走吐渾。”

④大同軍防御使,蓋即云州防御使。《舊五代史》卷50《唐書·李克寧傳》:“累至云州防御使。乾寧初,改忻州刺史。”

892年壬子(唐景福元年)

八月,赫連鐸誘幽州李匡威之眾八萬,寇天成軍,遂攻云州,營于州北,連亙數里。武皇潛軍入于云州,詰旦,出騎軍以擊之,斬獲數萬,李匡威燒營而遁。(《舊五代史》卷26《唐書·武皇紀下》)

894年甲寅(唐乾寧元年)

六月,大同軍防御使赫連鐸及李克用戰于云州,死之。①(《新唐書》卷10《昭宗紀》)

①《舊唐書》卷20上《昭宗紀》:“六月壬辰,李克用攻陷云州,執大同防御使赫連鐸,以其牙將薛志勤守云中。”

898年戊午(唐乾寧五年、光化元年⒏)

【碑文】《大唐故張府君墓志銘并序》:」府君諱行本,字道滋,其先清河郡人也。暨自周、隋及」唐,冠蓋不絕。唯唐初將軍僧遙,即其裔也。」府君舊版,爰止雁門,數代枌榆,皆寄于彼土。頃因多」難,流云中。雖世襲于丹青,而放閑于碧綠。自故」府隴西公憐其巧辯,署以衙前兵馬使,乃舉為繪士」之酋。加以纓冕混俗,繪素神通,□三晉之賢豪,備四」人之盛業。至于莊嚴佛事,模寫真容,縱隋之展虔、」晉之顧愷,不可同年而語也。嗚呼,東波嘆逝,西日流光,以」乾寧五年九月三日寢疾,終于任賢里之私弟,享年六」十四。夫人王氏,慶于俗考,而殆謝偏鐘,乃持一志之貞,是」契三從之德。有子二人:長曰敬玫,不墜盛業,猶重義輕」金,而乃慶表循陔,念生陟岵,毛子嘉捧檄之義,仲由」持負米之時。次男敬伸,惠而早亡。新婦崔氏、李氏等,皆」孝感香江,貞動寒筍。孫男三合,孫女尹哥、伴伴等,并妍」姿挺秀,花皃雍容,咸與扣地之哀,莫盡同天之戚。以是」年九月廿四日,葬于云州西北原禮也。或慮時更代,陵谷推」遷,爰刊琴珉,佇茲不朽。其銘曰:爰茲哲人,乃眷碩德;」煥若丹青,潔然金碧。俯厚地以無私,念終天而永隔。(大同市博物館藏《張行本墓志銘》)①

①該砂巖方碑,縱41厘米,橫43厘米。20世紀80年代,出土于大同城西北臥虎灣一帶。

900年庚申(唐光化三年)

李存進,振武人,本姓孫,名重進。……事武皇,從入關,還鎮太原,署牙職。景福中,為義兒軍使,賜姓名。……光化三年,契丹犯塞,寇云中,改永安軍使、雁門以北都知兵馬使。天復初,破氏叔琮前軍于洞渦。三年,授石州刺史。(《舊五代史》卷53《唐書·李存進傳》)

902年壬戌(唐天復二年)

秋七月,以兵四十萬伐河東代北,攻下九郡,獲生口九萬五千,駝、馬、牛、羊不可勝紀。九月,城龍化州于潢河之南,始建開教寺。(《遼史》卷1《太祖紀上》)

903年癸亥(唐天復三年)

五月,云州都將王敬暉殺刺史劉再立,以城歸于劉仁恭。武皇遣李嗣昭討之,仁恭遣將以兵五萬來援云州,嗣昭退保樂安,燕人擄敬暉,棄城而去。①(《舊五代史》卷26《唐書·武皇紀下》)

①《舊五代史》卷52《唐書·李嗣昭傳》:“五月,云州都將王敬暉據城叛,振武石善友亦為部將契苾讓所逐,嗣昭皆討平之。”卷55《薛志勤傳》:“王暉據云州叛,討平之,以志勤為大同軍防御使、檢校司空。”

905年乙丑(唐哀帝李柷天祐二年)

天祐二年春,契丹阿保機始盛,武皇召之,阿保機領部族三十萬至云州,與武皇會于云州之東,握手甚歡,結為兄弟,旬日而去,留馬千匹,牛羊萬計,期以冬初大舉渡河。①(《舊五代史》卷26《唐書·武皇紀下》)

①《遼史》卷1《太祖紀上》:“冬十月,太祖以騎兵七萬會克用于云州,宴酣,克用借兵以報劉仁恭木瓜澗之役,太祖許之。易袍馬,約為兄弟。”又《遼史》卷41《地理志五》:“國昌卒,克用取云州。既而所向失利,乃卑詞厚禮,與太祖會于云州之東城,謀大舉兵攻梁,不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