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0年庚子(東漢建安二十五年、延康元年⒊,魏文帝曹丕黃初元年⒑)①
魏黃初元年,復置并州,自陘嶺以北并棄之,②至晉因而不改。(《晉書》卷14《地理志上》)
①《歷代三寶記》卷4云:自漢明帝“迄于獻帝建安末齡,其間一百五十二年,歷十一主,華戎道俗十有二人,兼摭舊遺,更補先闕,并古失譯,合出經律三百五十九部,四百二十七卷。”
②漢靈帝以后,北邊上谷(治沮陽,今河北懷來東南)以西沿長城一線的郡縣全面崩潰。曹丕正式宣布放棄大同盆地,雁門郡縮至陘南一隅,治廣武(今山西代縣西南),以恒山山脈的內長城為塞。
222年壬寅(魏黃初三年)
二月,鄯善、龜茲、于闐王各遣使奉獻,詔曰:“西戎即敘,氐、羌來王,《詩》、《書》美之。頃者西域外夷并款塞內附,其遣使者撫勞之。”是后西域遂通,①置戊己校尉。②(《三國志》卷2《魏書·文帝紀》)
①《三國志》卷30《魏書·烏丸鮮卑東夷傳》:“魏興,西域雖不能盡至,其大國龜茲、于寘、康居、烏孫、疏勒、月氏、鄯善、車師之屬,無歲不奉朝貢,略如漢氏故事。”同卷注引《魏略·西戎傳》曰:“敦煌、西域之南山中,從婼羌西至蔥領數千里,有月氏余種蔥茈羌、白馬、黃牛羌,各有酋豪,北與諸國接,不知其道里廣狹。……西域諸國,漢初開其道,時有三十六,后分為五十余。從建武以來,更相吞滅,于今有二十(道)[余]。從敦煌玉門關入西域,前有二道,今有三道。從玉門關西出,經婼羌轉西,越蔥領,經縣度,入大月氏,為南道。從玉門關西出,發都護井,回三隴沙北頭,經居盧倉,從沙西井轉西北,過龍堆,到故樓蘭,轉西詣龜茲,至蔥領,為中道。從玉門關西北出,經橫坑,辟三隴沙及龍堆,出五船北,到車師界戊己校尉所治高昌,轉西與中道合龜茲,為新道。”
②《晉書》卷14《地理志上》:“魏時復分以為涼州,刺史領戊己校尉,護西域,如漢故事,至晉不改。統郡八,縣四十六,戶三萬七百。”按:涼州治金城郡(漢治允吾,在今甘肅永靖西北;晉治榆中,在今蘭州市東)。
223年癸卯(魏黃初四年)
魏黃初中,中國人始依佛戒,剃發為僧。(《隋書》卷35《經籍志四》)①
①《高僧傳》卷9《晉鄴中竺佛圖澄》記后趙石虎時,著作郎王度曰:“往漢明感夢,初傳其道。唯聽西域人得立寺都邑,以奉其神;其漢人皆不得出家。魏承漢制,亦(修)[循]前軌。”
228年戊申(魏明帝曹叡太和二年)
太和二年,護烏丸校尉田豫出塞,為軻比能所圍于故馬(邑)城,①移招求救。招即整勒兵馬,欲赴救豫。……虜即恐怖,種類離散。軍到故平城,便皆潰走。②(《三國志》卷26《魏書·牽招傳》)
①軻比能,鮮卑大人,漢魏之際威制塞北諸部;馬城,即今河北懷安;原文作“馬邑城”,誤。
②牽招,時任雁門太守;故平城,即荒廢的漢平城。
229年己酉(魏太和三年)
十二月……癸卯,大月氏王波調遣使奉獻,以調為親魏大月氏王。(《三國志》卷3 《魏書·明帝紀》)①
①現代考古成果顯示,公元前后的數百年間,西起中歐,東到蒙古、朝鮮的廣闊的草原地區,由于游牧民族間便利的交通和活躍的接觸,形成一條生活方式大體趨同的游牧文化帶。各民族使用相同類型的馬具(籠頭、馬銜、馬勒帶、馬鞍、馬飾),武器(弓、弓袋、箭、箭筒、劍、戰斧、鎧甲),以及衣著(褲子、束腰長袍、腰帶、靴子、尖頂帽)等。在新疆古墓葬中,在內蒙、大同等地北魏墓葬的陶俑中,在云岡石窟雕像中,我們都能看到塞克人常戴的尖頂帽形象。
235年乙卯(魏青龍三年)
魏明帝曾欲壞宮西佛圖,①外國沙門乃金盤盛水,置于殿前,以佛舍利投之于水,乃有五色光起,于是帝嘆曰:“自非靈異,安得爾乎?”遂徙于道東,為作周閣百間。②佛圖故處,鑿為濛氾池,種芙蓉于中。(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)③
①是年,魏明帝大治洛陽宮;鮮卑軻比能被幽州刺史王雄派人刺殺,塞北部落離散。
②對中國的寺院形制,伊東忠太《中國建筑史》指出:“想后漢始創建之佛寺之建筑,即與今日中國各地普通佛寺相同,即與中國之宮殿、官衙,完全同工異曲也。只佛教之教義,勤行之法式,與佛像奉安之施設,內外之宗教的莊嚴等,為中國國民所不知者,則模仿印度。蓋除用西域式外,別無他法。……中國最初之伽藍,決非佛剎伽藍之新式建筑,實以舊式宮殿、官衙充佛寺之用者。”這里,魏明帝所建“周閣百間”之寺,應與中國后世寺院格局一致。北朝寺院的樣式,如平城方山思遠寺、洛陽永寧寺,是方形或長方形院落,開南門或四墻開門;院內居中方臺,臺上立一方塔,北為大殿,東、南、西僧房。然而,古代犍陀羅寺院的樣式,與中土不同,主要是塔、殿與僧舍分院。《中亞文明史》第二卷《貴霜文化》中講:“犍陀羅寺廟的基本成分是一個庭院,或者一系列露天的庭院,四周圍繞著僧侶居住的小室,或者是置放供奉物的壁龕。與庭院相連的,通常是大殿、食堂,一側為方丈禪室,另一側為主窣堵波,四周繞以大小各異的供奉窣堵波。犍陀羅的寺院設施一律使用菱形石建造法,是為貴霜時期的典型石工技術。墻的整個表面都涂上厚層石灰泥。屋頂主要呈拱形,門窗或者為橫式結構,或者使用翅托。至公元一和二世紀,這種寺院建筑風格業已出現,并且成為整個北印度的定式。”
③唐道世《諸經要集》卷3:“《僧祇律》云:初起僧伽藍時,先規度地。將作塔處,不得在南,不得在西,應在東,應在北,不侵佛地、僧地。應在西作南作僧房。佛塔,高顯處作。不得塔院內浣染、曬衣、唾地。得為佛塔四面作龕,作師子、鳥獸、種種彩畫,內懸幡蓋。得為佛塔四面造種種園林、花果,是中出花,應供養塔。……佛言:亦得作支提。有舍利者,名塔;無舍利者,名支提。如佛生處、得道處、轉法輪處、佛泥洹處,得作菩薩像、辟支佛像。佛腳跡處。此諸支提,得安佛華蓋供養。若供養中,上者供養佛塔,下者供養支提。”
247年丁卯(魏齊王曹芳正始八年,吳大帝孫權赤烏十年)
康僧會,其先康居人,①世居天竺,其父因商賈移于交趾。②會年十余歲,二親并終,至孝服畢出家。勵行甚峻,為人弘雅,有識量,篤至好學。明解三藏,博覽六經,天文圖緯,多所綜涉,辯于樞機,頗屬文翰。時孫權已制江左,而佛教未行。……時吳地初染大法,風化未全,僧會欲使道振江左,興立圖寺,乃杖錫東游,以吳赤烏十年初達建鄴,營立茅茨,③設像行道。時吳國以初見沙門,睹形未及其道,疑為矯異。……權大嘆服,即為建塔,以始有佛寺,故號建初寺,因名其地為佛陀里。由是江左大法遂興。(《高僧傳》卷1《魏吳建業建初寺康僧會》)
①康居,古西域國名。東界烏孫,西達奄蔡,南接大月氏,東南臨大宛。約在今巴爾喀什湖和咸海之間。
②交趾,古代泛指五嶺以南地區。北宋始為安南(后名越南)的別稱。
③茅茨,茅草頂屋。
250年庚午(魏嘉平二年)
曇柯迦羅,此云法時,本中天竺人,……誦大、小乘經,①及諸部毗尼。②常貴游化,不樂專守。以魏嘉平中,來至洛陽。③于時魏境雖有佛法,而道風訛替,亦有眾僧未稟歸戒,正以剪落殊俗耳。設復齋懺,事法祠祀。迦羅既至,大行佛法。時有諸僧共請迦羅譯出戒律,迦羅以律部曲制,文言繁廣,佛教未昌,必不承用。乃譯出《僧祇戒心》,④止備朝夕。更請梵僧立羯磨法受戒。⑤中夏戒律,始自于此。《高僧傳》卷1《魏洛陽曇柯迦羅》
①乘,是指運載工具,比喻普渡眾生從現實世界的此岸到達覺悟的彼岸。大乘,即大乘佛教。公元一、二世紀,由佛教大眾部的一些支派演變而成。因認為自己的教法最勝,故自稱“大乘”。強調一切眾生皆可成佛,一切修行應以自利、利他并重,是為“菩薩”之道。同時,將堅持“四諦”等原有教義、主張自我解脫的教派,貶為“小乘”。小乘主張自利、自度,是聲聞緣覺之道,非難大乘是“非佛所說”的異教,自稱為“上座部”。小乘佛教后來主要南傳,流行于東南亞各國。三世紀,龍樹、提婆創立了“一切皆空”的大乘空宗,稱中觀宗;后無著、世親創立了“萬法唯識”的大乘有宗,稱瑜伽宗;最后出現佛教與婆羅門教調和結合而成的大乘密教。中觀宗、瑜伽宗、密宗成為古印度大乘佛教的三大系。大乘佛教主要北傳,流行于中國、日本、朝鮮、越南等地。
②毗尼,新云“毗奈耶”,律藏之梵名。
③《開元釋教錄》卷1:“以文帝黃初三年壬寅來至洛陽。”
④《歷代三寶記》卷5作“《魏僧祇戒本》一卷。……以嘉平年于白馬寺出此戒本一卷。”《開元釋教錄》卷1作“遂以齊王芳嘉平二年庚午,于洛陽白馬寺出《僧祇戒心》。”
⑤羯磨,梵語,意譯“作業”、“辦事”。佛教密宗將佛菩薩的現身、說法、入三昧等統稱為羯磨;律宗以受戒懺悔等事為羯磨。這里指受戒時所用的表白文。
253年癸酉(魏嘉平五年,吳會稽王孫亮建興二年)
先有優婆塞支謙,字恭明,一名越,本月支人,來游漢境。初漢桓、靈之世,有支讖譯出眾經。有支亮字紀明,資學于讖,謙又受業于亮。博覽經籍,莫不精究,世間伎藝,多所綜習,遍學異書,通六國語。……漢獻末亂,避地于吳。孫權聞其才慧,召見悅之,拜為博士,使輔導東宮,與韋曜諸人共盡匡益。但生自外域,故《吳志》不載。謙以大教雖行,而經多梵文,未盡翻譯,己妙善方言,乃收集眾本,譯為漢語。從吳黃武元年至建興中,所出《維摩》、①《大般泥洹》、②《法句》、《瑞應本起》等四十九經,③曲得圣義,辭旨文雅。④又依《無量壽》、《中本起》制菩提連句梵唄三契,并注《了本生死經》等,皆行于世。⑤(《高僧傳》卷1《魏吳建業建初寺支謙》)
①維摩,即維摩詰,意譯“凈空”、“無垢稱”,是佛典中現身說法、辯才無礙的代表人物。《維摩》,即《維摩詰經》,全稱《維摩詰所問經》。經中說他是毗耶離城的一位大乘居士,善于應機化導。嘗以稱病為由,向釋迦牟尼遣來問訊的舍利弗及文殊師利等宣揚大乘深義。該經著重描寫所謂解脫境界的超出思議,而以維摩詰的默然表示對這一道理的體會。是般若性空理論的一種發揮。
②泥洹,即涅槃,意譯“滅度”。或稱“般涅槃”,意譯“入滅”、“圓寂”。是佛教所指的最高境界。
③《出三藏記集》卷13《支謙傳》作“二十七經”。
④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:“晉元康中,有胡沙門支恭明譯佛經《維摩》、《法華》、三《本起》等。微言隱義,未之能究。”
⑤湯用彤《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》講:方等深經之行于中土,始于支讖,而支謙實繼之。謙集引眾經,始予會譯,頗從文麗。蓋已為佛教玄學化之開端也。綜而言之,漢末洛都佛教,有二大系統。至三國時,傳播于南方。一為安世高之禪學,偏于小乘。其重要典籍為《安般守意經》、《陰持入經》、安玄之《法鏡經》,及康氏之《六度集經》等。二為支讖之《般若》,乃大乘學。其重要典籍為《道行經》、《首楞嚴經》,及支謙《維摩》與《明度》等。支謙、康僧會系出西域,而生于中華,譯經尚文雅,染華風,故其學均非純粹西域之佛教也。
258年戊寅(魏高貴鄉公曹髦甘露三年,鮮卑拓跋力微三十九年)①
始祖神元皇帝諱力微立。②……三十九年,遷于定襄之盛樂。③……于是與魏和親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此年,孫吳丞相孫琳毀壞佛寺,佛教與儒、道之爭漸起。
②拓跋氏之先來自于西伯利亞,經歷代沿大興安嶺南遷,大約在東漢時走出深山老林,進入匈奴故地,成為鮮卑族的一支。始祖力微時,值魏晉之際,為部落大人,在軻比能死后“種落離散,互相侵伐”的鮮卑部落內亂中,脫穎而出。
③定襄,西漢分云中郡置,治成樂(今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);東漢定襄郡,治善無(今山西右玉)。盛樂,即成樂。
261年辛巳(魏元帝曹奐景元二年,鮮卑拓跋力微四十二年)
四十二年,遣子文帝如魏,且觀風土。魏景元二年也。文皇帝諱沙漠汗,以國太子留洛陽,為魏賓之冠。聘問交市,往來不絕,魏人奉遺金帛繒絮,歲以萬計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266年丙戌(西晉武帝司馬炎泰始二年,鮮卑拓跋力微四十七年)
宜壽里,內有苞信縣令段暉宅,地下常聞鐘聲。時見五色光明,照于堂宇。暉甚異之,遂掘光所,得金像一軀,可高三尺,[并]有二菩薩。趺上銘云:“晉太始二年五月十五日,侍中、中書監荀勖造。”暉遂舍宅為光明寺。時人咸云,此荀勖舊宅。(《洛陽伽藍記》卷1《城內》)
267年丁亥(西晉泰始三年,鮮卑拓跋力微四十八年)
魏晉禪代,和好仍密。始祖春秋已邁,帝以父老求歸,晉武帝具禮護送。四十八年,帝至自晉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魏先建國于玄朔,風俗淳一,無為以自守,與西域殊絕,莫能往來。故浮圖之教,未之得聞,或聞而未信也。及神元與魏、晉通聘,文帝久在洛陽,①昭成又至襄國,乃備究南夏佛法之事。(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)
①文帝拓跋沙漠汗質任洛陽七年,是年歸,代北始聞佛教。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:“初文帝入賓于晉,從者務勿塵,姿神奇偉,登仙于伊闕之山寺。識者咸云魏祚之將大。”
274年甲午(西晉泰始十年,鮮卑拓跋力微五十五年)
晉初河州唐述谷寺者,在今河州西北五十里度風林津,登長夷嶺,南望名積石山,即《禹貢》導之極地也。①眾峰競出,各有異勢,或如寶塔,或如層樓。松柏映巖,丹青飾岫。自非造化神功,何因綺麗若此。南行二十里,得其谷焉。鑿山構室,接梁通水。繞寺華果,蔬菜充滿,今有僧住。南有石門濱于河上,鐫石文曰:晉太始年之所立也。寺東谷中,有一天寺,窮討處所,略無定止。常聞鐘聲,又有異僧。故號此谷名為唐述,羌云鬼也。所以古今諸人入積石者,每逢仙圣,行往恍忽,現寺現僧。東北嶺上,出于醴泉,甜而且白,服者不老。(《法苑珠林》卷39《感應緣·晉抱罕臨河唐述谷仙寺》)②
①周叔迦、蘇晉仁《法苑珠林校注》(中華書局2003年版)闕“極”字。
②唐述谷,在今甘肅臨夏回族自治州永靖縣黃河北岸。《水經注》謂唐述山有唐述窟,即今炳靈寺169窟。窟內,存有大量西秦時期的刻石造像與壁畫、墨書,特別是乞伏熾磐建弘元年(420)的墨書造像題記,為全國石窟中現存最早的題記。這里是我國最早的佛教石窟之一。
275年乙未(西晉咸寧元年,鮮卑拓跋力微五十六年)
五十六年,帝復如晉。其年冬,還國。晉遺帝錦、罽、繒、彩、綿、絹、諸物,咸出豐厚,車牛百乘。行達并州,晉征北將軍衛瓘,以帝為人雄異,恐為后患,乃密啟晉帝,請留不遣。晉帝難于失信,不許。瓘復請以金錦賂國之大人,令致間隙,使相危害。晉帝從之,遂留帝。于是國之執事及外部大人,皆受瓘貨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277年丁酉(西晉咸寧三年,鮮卑拓跋力微五十八年)
五十八年,方遣帝。始祖聞帝歸,大悅,使諸部大人詣陰館迎之。①酒酣,帝仰視飛鳥,謂諸大人曰:“我為汝曹取之。”援彈飛丸,應弦而落。時國俗無彈,眾咸大驚,乃相謂曰:“太子風彩被服,同于南夏,兼奇術絕世,若繼國統,變易舊俗,吾等必不得志,不若在國諸子,習本淳樸。”咸以為然。且離間素行,乃謀危害,并先馳還。始祖問曰:“我子既歷他國,進德何如?”皆對曰:“太子才藝非常,引空弓而落飛鳥,是似得晉人異法怪術,亂國害民之兆,惟愿察之。”自帝在晉之后,諸子愛寵日進,始祖年逾期頤,頗有所惑,聞諸大人之語,意乃有疑。因曰:“不可容者,便當除之。”于是諸大人乃馳詣塞南,矯害帝。②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陰館,在今山西山陰縣南舊廣武村附近。
②文帝沙漠汗之死當年,始祖力微亦崩,于是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云:“諸部離叛,國內紛擾。”
278年戊戌(西晉咸寧四年)
漢以后,天下送死奢靡,多作石室、石獸、碑銘等物。建安十年,魏武帝以天下雕弊,下令不得厚葬,又禁立碑。魏高貴鄉公甘露二年,大將軍參軍太原王倫卒,倫兄俊作《表德論》,以述倫遺美,云“祗畏王典,不得為銘,乃撰錄行事,就刊于墓之陰云爾”。①此則碑禁尚嚴也。此后復弛替。晉武帝咸寧四年,又詔曰:“此石獸碑表,既私褒美,興長虛偽,傷財害人,莫大于此。一禁斷之。其犯者雖會赦令,皆當毀壞。”(《宋書》卷15《禮志二》)
①魏晉之時,確曾薄葬。同時,墓碑轉入地下。南北朝時期,墓志形制亦發生變化,改豎碑為方碑,上面往往附有盝頂形的石蓋,形仿明器中的木盒。隋唐達到極盛。
279年己亥(西晉咸寧五年)
五年五月,……辛卯,雁門雨雹,傷秋稼。(《晉書》卷29《五行志下》)
280年庚子(西晉太康元年)
五月,……雁門、濟南雨雹,傷禾麥三豆。(《晉書》卷29《五行志下》)
雁門郡,秦置。統縣八,戶一萬二千七百。廣武、崞、汪陶、平城、葰人、繁畤、原平、馬邑。①(《晉書》卷14《地理志上》)
①曹魏時,雁門郡轄廣武、原平、葰人三縣,治廣武(在今山西代縣西南)。雁門塞外,由保塞鮮卑步度根、泄歸泥二部落駐牧。魏青龍三年(235),軻比能被刺,鮮卑種落離散。晉武帝初,《晉書》卷36《衛瓘傳》云:“于時幽并東有務桓,西有力微,并為邊害。瓘離間二虜,遂致嫌隙,于是務桓降而力微以憂死。”拓跋鮮卑又衰,于是雁門陘北部分舊縣得以恢復。
281年辛丑(西晉太康二年)
越州東三百七十里鄮縣塔者,①西晉太康二年沙門慧達感從地出。②高一尺四寸,廣七寸,露盤五層,③色青似石而非。四外雕鏤,異相百千。梁武帝造木塔籠之,八王自輿巡州里。今見神瑞,光聲圣僧,備如別傳。(《廣弘明集》卷15《佛德篇》)
①鄮縣,秦置古縣,治所在今浙江鄞縣東,鄮山之北,因山得名。鄮縣塔,《高僧傳》卷13《晉并州竺慧達》謂是阿育王遺址,東晉慧達(劉薩河)修立龕砌。
②此事,《高僧傳》卷13《晉并州竺慧達》中記載迷亂,不可辨析。《法苑珠林》卷38《感應緣·西晉會稽鄮縣塔》記:“晉太康二年,有并州離石人劉薩訶者,生在田家,弋獵為業。得病死,蘇,云見一梵僧語訶曰:‘汝罪重,應入地獄,吾憫汝無識,且放。今洛下、齊城、丹陽、會稽并有古塔,及浮江石像,悉阿育王所造。可勤求禮懺,得免此苦。’既醒之后,改革前習,出家學道,更名慧達。如言南行,至會稽。海畔山澤,處處求覓,莫識基緒。達悲塞煩冤,投造無地。忽于中夜聞土下鐘聲,即遷記其處,刺木為剎。三日間,忽有寶塔及舍利從地踴出,靈塔相狀,青色似石而非石,高一尺四寸,方七寸,五層露盤,似西域于闐所造。面開窗子,四周天全。中懸銅磬,每有鐘聲,疑此磬也。繞塔身上,并是諸佛、菩薩、金剛、圣僧雜類等像。狀極微細,瞬目注睛,乃有百千像現。面目手足,咸具備焉。斯可謂神功圣跡,非人智所及也。今在大木塔內。”按:道宣、道世所疑此于闐之塔,與現今存世的涼州、高昌石塔相近似,又與《高僧傳》卷6《釋慧遠》所載“龜茲國細鏤雜變石像”制工相仿佛。
③《諸經要集》卷3:“《十二因緣經》云:有八人得起塔,一如來,二菩薩,三緣覺,四羅漢,五那含,六斯陀含,七須陀洹,八輪王。若輪王已下起塔,安一露盤。見之不得禮,以非圣塔故。初果二露盤,乃至如來安八露盤,八盤已上并是佛塔。”
285年乙巳(西晉太康六年)
六月,滎陽、汲郡、雁門雨雹。(《晉書》卷29《五行志下》)
綏民里東崇義里,里內有京兆人杜子休宅。地形顯敞,門臨御道。時有隱士趙逸,云是晉武時人,晉朝舊事,多所記錄。正光初,來至京師,見子休宅,嘆息曰:“此宅(中)[晉]朝時太康寺也。”時人未信,遂問寺之由緒。逸云:“龍驤將軍王濬平吳之后,始立此寺。本有三層浮圖,用磚為之。”指子休園中曰:“此是故處。”子休掘而驗之,果得磚數十萬,兼有石銘云:“晉太康六年歲次乙巳九月甲戌朔八日辛巳,①儀同三司、襄陽侯王濬敬造。”(《洛陽伽藍記》卷2《城東靈應寺》)
①此月日干支,與陳垣《二十史朔閏表》不符,疑有錯誤。
295年乙卯(西晉惠帝司馬衷元康五年,鮮卑拓跋祿官元年)
九月,雁門、新興、太原、上黨災風傷稼。(《晉書》卷29《五行志下》)
昭皇帝諱祿官立,始祖之子也。分國為三部:帝自以一部居東,在上谷北,濡源之西,東接宇文部;以文帝之長子桓皇帝諱猗[砤—石]統一部,居代郡之參合陂北;以桓帝之弟穆皇帝諱猗盧統一部,居定襄之盛樂故城。自始祖以來,與晉和好,百姓乂安,財畜富實,控弦騎士四十余萬。是歲,穆帝始出并州,遷雜胡北徙云中、五原、朔方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296年丙辰(西晉元康六年,鮮卑拓跋祿官二年)
二年,葬文帝及皇后封氏。①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《魏書》卷13《皇后傳》:“文帝皇后封氏,生桓、穆二帝,早崩。桓帝立,乃葬焉。高宗初,穿天淵池,獲一石銘,稱桓帝葬母封氏,遠近赴會二十余萬人。有司以聞,命藏之太廟。”按:天淵池,約在今大同市北。
303年癸亥(西晉太安二年,鮮卑拓跋祿官九年)
朱士行,潁川人。……出家已后,專務經典。昔漢靈之時,竺佛朔譯出《道行經》,即《小品》之舊本也,①文句簡略,意義未周。士行嘗于洛陽講《道行經》,覺文章隱質,諸未盡善。每嘆曰:“此經大乘之要,而譯理不盡。”誓志捐身,遠求大本。遂以魏甘露五年,發跡雍州,西渡流沙。②既至于闐,③果得梵書正本,凡九十章。遣弟子不如檀,此言法饒,送經梵本還歸洛陽。……時河南居士竺叔蘭,本天竺人,父世避難,居于河南。……善于梵、漢之語。又有無羅叉比丘,西域道士,稽古多學。乃手執梵本,叔蘭譯為晉文,稱為《放光波若》。④皮牒故本,今在豫章。至太安二年,支孝龍就叔蘭,一時寫五部,校為定本。⑤(《高僧傳》卷4《晉洛陽朱士行》)
①《世說新語》劉孝標注:“釋氏《辨空經》有詳者焉,有略者焉。詳者為《大品》,略者為《小品》。”
②魏甘露五年(260),朱世行為訪求《大品般若經》西行,始開中國僧人西行求法之風。
③于闐,在今新疆和田一帶。法顯《佛國記》云:“其國豐樂,人民殷盛,盡皆奉法,以法樂相娛。眾僧乃數萬人,多大乘學,皆有眾食。彼國人民星居,家家門前皆起小塔,最小者可高二丈許。作四方僧房,供給客僧及余所須。國主安頓供給法顯等于僧伽藍,僧伽藍名瞿摩帝,是大乘寺,三千僧共揵捶食,入食堂時威儀齊肅,次第而坐,一切寂然,器缽無聲。凈人益食,不得相喚,但以手指麾。”
④《出三藏記集》卷7釋道安《合放光光贊略解序》講:竺叔蘭《放光》與竺法護《光贊》,同本異譯。《光贊》先出,寢逸涼土;“《放光》尋出,大行華京,息心居士翕然傳焉。中山支和上遣人于倉垣斷絹寫之,持還中山。中山王及眾僧城南四十里幢幡迎經,其行世如是。”湯用彤講:《般若經》乃自漢末迄劉宋初年,中國佛典最流行者。自朱士行《放光》行世后,斯學轉盛。《般若》本無,玄學賤有,因契合而益流行。迨鳩摩羅什重譯大小品,盛弘性空典籍,此學遂如日中天。
⑤《隋書》卷35《經籍志四》:“先是西域沙門來此,譯《小品經》,首尾乖舛,未能通解。甘露中,有朱仕行者,往西域,至于闐國,得經九十章,晉元康中,至鄴譯之,題曰《放光般若經》。太始中,有月支沙門竺法護,西游諸國,大得佛經,至洛翻譯,部數甚多。佛教東流,自此而盛。”
304年甲子(西晉永安元年、建武元年⒎、永興元年⒓,鮮卑拓跋祿官十年)
竺曇摩羅剎,此云法護,其先月支人,本姓支氏,世居敦煌郡。年八歲出家,事外國沙門竺高座為師。……是時晉武之世,寺廟圖像,雖崇京邑,而《方等》深經,①蘊在蔥外。護乃慨然發憤,志弘大道。遂隨師至西域,游歷諸國,外國異言三十六種,書亦如之,護皆遍學,貫綜詁訓,音義字體,無不備識。遂大赍梵經,還歸中夏。自敦煌至長安,沿路傳譯,寫為晉文。所獲《賢劫》、②《正法華》、③《光贊》等一百六十五部。④……經法所以廣流中華者,護之力也。⑤護以晉武之末,隱居深山,山有清澗,恒取澡漱。……后立寺于長安青門外,精勤行道。于是德化遐布,聲蓋四遠,僧徒數千,咸所宗事。及晉惠西奔,⑥關中擾亂,百姓流移,護與門徒避地東下,至澠池,遘疾而卒,春秋七十有八。……時人咸謂敦煌菩薩也。⑦(《高僧傳》卷1《晉長安竺曇摩羅剎(竺法護)》)
①方等,亦稱“方廣”。以其道理方正平等而廣博,故名。梁釋僧祐《出三藏記》卷7曰:“方等者,大乘之通名,究竟之弘旨。”原本是一切大乘經的總稱,后來天臺宗用為《維摩》、《楞伽》、《金光明》等一部分大乘經的別稱。
②過去之住劫,名為莊嚴劫;未來之住劫,名為星宿劫;現在之住劫,名為賢劫。現在之住劫二十增減中,有千佛出世,故稱贊之為賢劫,亦名善劫。竺法護《賢劫經》,初說諸三昧、諸度無極、佛之神通功德事,末說賢劫千佛事。
③《法華經》,全稱《妙法蓮華經》,因用蓮華比喻佛所說教法的清凈微妙,故名。竺法護《正法華經》,與后來鳩摩羅什所譯大同。主旨說明釋迦說法的唯一目的,是使眾生都達到與佛一樣的智慧,即人人都能成佛。并說明唯有《法華經》才是“一乘”法,其他教法只是引導眾生接受“一乘”法的方便(權宜)而已。
④《光贊》,即《光贊般若》。按:《般若經》,是《大般若波羅蜜多經》的簡稱,為大乘空宗的主要經典,由般若部重要經典匯編而成。其中的各部分,在魏晉南北朝時期,流行的譯本有:無羅叉《放光般若》、支讖《道行般若》、竺法護《光贊般若》、支謙《大明度無極經》、鳩摩羅什《大品般若》(亦名《摩訶般若》)和《小品般若》(即《道行般若》的異譯)。迄唐玄奘譯出全書,稱《大般若經》。
⑤湯用彤《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》講:“法護于《法華》再經復校,于《維摩》則更出刪文,《首楞嚴三昧》譯之兩次。《光贊》乃《大品般若》,《漸備一切智德經》乃《華嚴》之《十地品》。皆中土佛學之要籍,晉世所風行者。”
⑥西晉“八王之亂”中,304年惠帝被挾持入關,竺法護蓋死此年。
⑦漢代以來,對西域譯經傳教者,常尊稱菩薩。
305年乙丑(西晉永興二年,鮮卑拓跋祿官十一年)
十一年,劉淵攻司馬騰,①騰復乞師。桓帝以輕騎數千救之,斬淵將綦母豚,淵南走蒲子。晉假桓帝大單于,金印紫綬。是歲,桓帝崩。……后定襄侯衛操,樹碑于大邗城,以頌功德。②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匈奴劉淵,時已建立漢國,史稱前漢;東瀛公司馬騰,時任并州刺史、護匈奴中郎將。
②《魏書》卷23《衛操傳》記:“皇興初,雍州別駕雁門段榮于大邗掘得此碑,文雖非麗,事宜載焉,故錄于傳。”碑文云:“年三十有九,以永興二年六月二十四日,寢疾薨殂。背棄華殿,云中名都”;“刊石紀功,圖像存形。”按此,則知拓跋鮮卑當時的喪葬,樹碑立傳,繪畫遺容,已效仿漢人墓制。
309年己巳(西晉懷帝司馬熾永嘉三年,鮮卑拓跋猗盧二年)
清涼山,……一名五臺山。其中,五山高聳,頂上并不生林木,事同積土,故謂之臺也。酈元《水經》云:“其山,五巒巍然,回出群山之上,故謂五峰。晉永嘉三年,雁門郡葰人縣百余家,避亂入此山,見山人為之步驅而不返,遂寧居巖野。往還之士,時有望其居者,至詣尋訪,莫知所在。故人以是山為仙者之都矣。”①……《括地志》云:其山,層盤秀峙,曲徑縈紆,靈岳神溪,非薄俗可棲。止者,悉是棲禪之士,思玄之流。②(《古清涼傳》卷1)③
①《水經注》滹沱河流域部分,今已失佚。五臺山的佛事初始,蓋自北魏。
②《括地志》為唐代地理著作,反映的應是唐時情況。
③同卷云:“爰及北齊高氏,深弘像教,宇內塔寺將四十千,此中伽藍數過二百。又割八州之稅,以供山眾衣藥之資焉。”
310年庚午(西晉永嘉四年,鮮卑拓跋猗盧三年)
懷帝永嘉四年五月,大蝗,自幽、并、司、冀至于秦雍,草木牛馬毛鬣皆盡。(《晉書》卷29《五行志下》)
穆皇帝天姿英特,勇略過人,昭帝崩后,遂總攝三部,以為一統。……三年,晉并州刺史劉琨遣使,以子遵為質。……晉懷帝進帝大單于,封代公。帝以封邑去國懸遠,民不相接,乃從琨求句注、陘北之地。琨自以托附,聞之大喜,乃徙馬邑、陰館、樓煩、繁畤、崞五縣之民于陘南,更立城邑,盡獻其地,①東接代郡,西連西河、朔方,方數百里。帝乃徙十萬家以充之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至此,秦漢以來分屬雁門、代郡的大同盆地,正式劃歸拓跋鮮卑所有。
晉沙門康法朗,學于中山。永嘉中,與一比丘西入天竺,行過流沙千有余里,見道邊敗壞佛圖,無復堂殿,蓬蒿沒人。法朗等下拜瞻禮。①(《太平廣記》卷89《異僧類》引《冥祥記》)
①《高僧傳》卷4《義解》:“康法朗,中山人。少出家,善戒節。嘗讀經見雙樹鹿苑之處,郁而嘆曰:‘吾已不值圣人,寧可不睹圣處?’于是,誓往迦夷仰瞻遺跡。乃共同學四人發跡張掖,西過流沙,行經三日,路絕人蹤。忽見道傍有一故寺,草木沒人,中有敗屋兩間,間中各有一人,一人誦經,一人患痢。兩人比房,不相料理。……于是四人不復西行,仍留此專精業道。唯朗更游諸國,研尋經論。后還中山,門徒數百,講法相系。”
313年癸酉(西晉永嘉七年、愍帝司馬鄴建興元年⒋,鮮卑拓跋猗盧六年)
六年,城盛樂以為北都,修故平城以為南都。帝登平城西山,觀望地勢,乃更南百里,于灅水之陽黃瓜堆筑新平城,①晉人謂之小平城,使長子六修鎮之,統領南部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灅水,《水經注》作“[儽—亻+氵]水”,即今桑干河。黃瓜堆,又名黃瓜阜、黃花堆、黃花嶺,今稱黃花梁、黃花岡,在應縣、懷仁、山陰三縣交界處,低丘長坂,方圓數十里。
自洛中構白馬寺,盛飾佛圖,畫跡甚妙,為四方式。凡宮塔制度,猶依天竺舊狀而重構之,①從一級至三、五、七、九。世人相承,謂之“浮圖”,或云“佛圖”。晉世,洛中佛圖有四十二所矣。②漢世沙門,皆衣赤布,后乃易以雜色。(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)③
①唐《藝文類聚》卷76《內典上》:“《南州異物志》曰:天竺國地方三萬里,佛道所上,其國王城郭宮室,皆雕文刻鏤。”塔,梵名窣堵波,是在一個臺子上,建覆缽形(半圓球形)的墳,墳頂立一根尖剎。魏收此語,講的很清楚,中國漢魏以來的古塔,就是在古印度的窣堵波之下,加以中國式的重樓。現存云岡石窟內的各級塔雕,正是印度佛塔走向中國化的最初樣式。
②東魏楊衒之《洛陽伽藍記序》:“至晉永嘉,唯有寺四十二所。”卷4《城西》:“寶光寺,在西陽門外御道北。有三層浮圖一所,以石為基,形制甚古,畫工雕刻。隱士趙逸見而嘆曰:‘晉朝石塔寺,今為寶光寺也。’人問其故,逸曰:‘晉朝(三)[四]十二寺,盡皆湮滅,唯此寺獨存。’指園中一處曰:‘此是浴室,前五步,應有一井。’眾僧掘之,果得屋及井焉。井雖填塞,磚口如初,浴堂下猶有石數十枚。當時園(池)[地]平衍,果菜蔥青,莫不嘆息焉。園中有一海,號咸池。”
③《法苑珠林》卷100《興福部》:“西晉二京合寺一百八十所,譯經一十三人,七十三部;僧尼三千七百人。”
314年甲戌(西晉建興二年,代王猗盧七年)
涼州自張軌后,①世信佛教。敦煌地接西域,道俗交得其舊式,村塢相屬,多有塔寺。(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)
①西晉愍帝封張軌為太尉、西平公、涼州牧,是年五月死,子寔繼任。
315年乙亥(西晉建興三年,代王猗盧八年)
八年,晉愍帝進帝為代王,①置官屬,食代、常山二郡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猗盧立平城為南都,統轄代地,代郡擴大及雁門陘北。后來,前秦烏桓府、北魏代京治平城,皆濫觴于此。
316年丙子(西晉建興四年,代王猗盧九年)
六修之逆,①國內大亂,新舊猜嫌,迭相誅戮。雄、澹并為群情所附,謀欲南歸,言于眾曰:“聞諸舊人忌新人悍戰,②欲盡殺之,吾等不早為計,恐無種矣。”晉人及烏丸驚懼,皆曰:“死生隨二將軍。”于是雄、澹與劉琨任子遵率烏丸、晉人數萬眾而叛。琨聞之大悅,率數百騎馳如平城撫納之。③(《魏書》卷11《衛操傳附衛雄姬澹傳》)
①六修弒父。
②舊人,指拓跋鮮卑部民;新人,指依附拓跋鮮卑的烏桓與晉人。
③劉琨率平城胡、漢之民南下并州,后來悉發此眾東擊石勒,全軍覆滅。
318年戊寅(東晉元帝司馬睿建武二年,代王郁律二年)
平文皇帝諱郁律立,思帝之子也。①姿質雄壯,②甚有威略。元年,歲在丁丑。二年,劉虎據朔方,來侵西部,帝逆擊,大破之,虎單騎迸走。其從弟路孤率部落內附,帝以女妻之。西兼烏孫故地,③東吞勿吉以西,④控弦上馬將有百萬。劉聰死,子粲僭立,為其將靳準所殺,淵族子曜僭立。帝聞晉愍帝為曜所害,顧謂大臣曰:“今中原無主,天其資我乎?”劉曜遣使請和,帝不納。是年,司馬叡僭稱大位于江南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思帝,是文帝沙漠汗的少子。
②鮮卑人的相貌,《魏書》本紀稱道武帝“目有光曜,廣顙大耳”,顙,額也。《神元平文諸帝子孫傳》謂拓跋他、拓跋丕、尉元“皆容貌壯偉,腰帶十圍,大耳秀眉,鬚鬢斑白,百僚觀瞻,莫不祗聳。唯茍頹小為短劣,姿望亦不逮之。”宋王讜《唐語林》卷5云:“韋鏗初在憲司,邵炅、蕭嵩同升殿。神武皇帝即位,即詔出,炅、嵩俱加朝散,獨鏗不及。炅鼻高,嵩須多,并類鮮卑,鏗嘲之。”按:云岡石窟佛像廣額高鼻、大耳長眉,雖具有西方人種特點及雕刻風格,但與鮮卑人亦相近似。
③烏孫,古族名。最初在祁連、敦煌間。西漢文帝時,西遷今伊犁河與伊塞克湖一帶。南北朝時,西遷至蔥嶺北。
④勿吉,古族名。來源于肅慎。北魏時稱勿吉,隋唐時稱靺鞨。分布在松花江、牡丹江及黑龍江中下游,東至日本海。五代時稱女真。
324年甲申(東晉明帝司馬紹太寧二年,趙王石勒六年,代王賀傉四年)
惠皇帝諱賀傉立,桓帝之中子也。……太后臨朝,遣使與石勒通和,時人謂之女國使。……四年,帝始臨朝。以諸部人情未悉款順,乃筑城于東木根山,①徙都之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東木根山,約在今內蒙古商都縣境。
327年丁亥(東晉成帝司馬衍咸和二年,趙王石勒九年,代王紇那三年)
煬皇帝諱紇那立,惠帝之弟也。……三年,石勒遣石虎率騎五千來寇邊部,帝御之于句注陘北,不利,遷于大寧。①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大寧,即今河北張家口市。
329年己丑(后趙石勒太和二年,東晉咸和四年,代王翳槐元年)
烈皇帝諱翳槐立,平文之長子也。以五年為元年。石勒遣使求和,帝遣弟昭成皇帝如襄國,從者五千余家。①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②
①是年,石勒破長安,滅前趙,威行北中國。拓跋鮮卑南遣質任,實際是降附于后趙。所以,魏收謂:“昭成又至襄國,乃備究南夏佛法之事。”
②時張駿為涼州牧,盡有隴西之地,士馬強盛。《晉書》卷86《張軌傳附孫駿傳》載:“使其將楊宣率眾越流沙,伐龜茲、鄯善,于是西域并降。鄯善王元孟獻女,號曰美人,立賓遐觀以處之。焉耆前部、于寘王并遣使貢方物。”“西域諸國獻汗血馬、火浣布、犎牛、孔雀、巨象及諸珍異二百余品。”
338年戊戌(后趙石虎建武四年,東晉咸康四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元年)
【發愿文】建武四年,歲在」戊戌,八月廿日,」比丘竺□□□」慕道德,□□□」……及三□□□□」生。(劉建華《北魏泰常五年彌勒銅佛像及相關問題的探討》)①
①此文,載于文物出版社2002年版《宿白先生八秩華誕紀念文集》。后趙建武四年佛像,銅鎏金,通高39﹒7厘米,現存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館,是今天存世的有紀年可考的最早佛像。束發形肉髻,禪定印,方臺座,U型重疊衣褶,具有健陀羅式造像特征。題記豎刻于佛座背面。
昭成皇帝諱什翼犍立,平文之次子也。……烈帝臨崩顧命曰:“必迎立什翼犍,社稷可安。”烈帝崩,帝弟孤乃自詣鄴奉迎,與帝俱還。事在《孤傳》。十一月,帝即位于繁畤之北,①時年十九,稱建國元年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漢繁畤故城,在今山西應縣北。
魏先建國于玄朔,風俗淳一,無為以自守,與西域殊絕,莫能往來。故浮圖之教,未之得聞,或聞而未信也。及神元與魏、晉通聘,文帝久在洛陽,昭成又至襄國,乃備究南夏佛法之事。①(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)
①什翼犍質任后趙前都襄國(今河北邢臺)十年,應曾目睹佛圖澄弘佛之事。
339年己亥(后趙建武五年,東晉咸康五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二年)
二年春,始置百官,分掌眾職。①東自濊貊,②西及破洛那,③莫不款附。夏五月,朝諸大人于參合陂,議欲定都灅源川,④連日不決,乃從太后計而止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《通鑒》卷96:“及什翼犍立,雄勇有智略,能修祖業,國人附之;始置百官,分掌眾務。以代人燕鳳為長史,許謙為郎中令。始制反逆、殺人、奸盜之法,號令明白,政事清簡,無系訊連逮之煩,百姓安之。于是東自濊貊,西及破落那,南距陰山,北盡沙漠,率皆歸服,有眾數十萬。”
②濊貊,北魏稱豆莫婁。在今東北黑龍江一帶。
③破洛那,在中亞費爾干納盆地。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作大宛國。南北朝稱破洛那。
④灅源川,亦稱馬邑川,即今桑干河上游朔州市段。
340年庚子(后趙建武六年,東晉咸康六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三年)
三年春,移都于云中之盛樂宮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341年辛丑(后趙建武七年,東晉咸康七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四年)
四年秋九月,筑盛樂城于故城南八里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342年壬寅(后趙建武八年,東晉咸康八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五年)
大河故瀆又東,逕艾亭城南,又東逕平晉城南。①今城中有浮圖五層,上有金露盤,題云:“趙建武八年,比[丘]釋道龍、和上竺浮圖澄,樹德勸化,興立神廟。”浮圖已壞,露盤尚存,煒煒有光明。(《水經注》卷5《河水五》)
①平晉城,約在今山東淄博附近。
348年戊申(后趙建武十四年,東晉穆帝司馬聃永和四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十一年)
竺佛圖澄者,西域人也,本姓帛氏。少出家,①清真務學,誦經數百萬言。……以晉懷帝永嘉四年,來適洛陽。……值劉曜寇斥洛臺,帝京擾亂,澄立寺之志遂不果,乃潛澤草野,以觀世變。時石勒屯兵葛陂,專以殺戮為威,沙門遇害者甚眾。澄憫念蒼生,欲以道化勒,于是杖策到軍門。……勒甚悅之。凡應被誅余殘,蒙其益者十有八九,于是中州胡、晉略皆奉佛。時有痼疾世莫能治者,澄為醫療,應時瘳損,陰施默益者,不可勝記。……襄國城塹水源在城西北五里團丸祀下,其水暴竭,……澄坐繩床,②燒安息香,咒愿數百言。如此三日,水泫然微流。……有頃,水大至,隍塹皆滿。……曜平之后,勒乃僣稱趙天王,行皇帝事,改元建平。是歲,東晉成帝咸和五年也。勒登位已后,事澄彌篤。……有事必諮而后行,號大和上。……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。每至四月八日,勒躬自詣寺灌佛,③為兒發愿。……勒死,子弘襲位。少時,虎廢弘自立,遷都于鄴,稱元建[武]。
虎傾心事澄,有重于勒。……虎常問澄:“佛法云何?”澄曰:“佛法不殺。”“朕為天下之主,非刑殺無以肅清海內。既違戒殺生,雖復事佛,詎獲福耶?”澄曰:“帝王之事佛,當在(心)體恭心順,顯暢三寶,不為暴虐,不害無辜。至于兇愚無賴,非化所遷,有罪不得不殺,有惡不得不刑,但當殺可殺,刑可刑耳。若暴虐恣意,殺害非罪,雖復傾財事法,無解殃禍。愿陛下省欲興慈,廣及一切,則佛教永隆,福祚方遠。”虎雖不能盡從,而為益不少。虎尚書張離、張良家富事佛,各起大塔。澄謂曰:“事佛在于清靖無欲,慈矜為心。檀越雖儀奉大法,而貪吝未已,游獵無度,積聚不窮,方受現世之罪,何福報之可悕耶?”離等后并被戮滅。時又久旱,自正月至六月,虎遣太子詣臨漳西釜口祈雨,久而不降。虎令澄自行,即有白龍二頭降于祠所,其日大雨,方數千里,其年大收。戎貊之徒,先不識法,聞澄神驗,皆遙向禮拜,并不言而化焉。……虎于臨漳修治舊塔,少承露盤。澄曰:“臨淄城內有古阿育王塔,地中有承露盤及佛像,其上林木茂盛,可掘取之。”即畫圖與使,依言掘取,果得盤像。……
澄道化既行,民多奉佛,皆營造寺廟,相競出家,真偽混淆,多生愆過。虎下書問中書曰:“佛號世尊,國家所奉。里閭小無爵秩者,為應得事佛與不?又沙門皆應高潔貞正,行能精進,然后可為道士。今沙門甚眾,或有奸宄避役,多非其人,可料簡詳議。”偽中書、著作郎王度奏曰:“夫王者郊祀天地,祭奉百神,載在祀典,禮有嘗饗。佛出西域,外國之神,功不施民,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。往漢明感夢,初傳其道。唯聽西域人得立寺都邑,以奉其神;其漢人皆不得出家。魏承漢制,亦(修)[循]前軌。今大趙受命,率由舊章,華戎制異,人神流別。外不同內,饗祭殊禮。(荒)[華]夏服祀,不宜雜錯。國家可斷趙人悉不聽詣寺燒香禮拜,以遵典禮。其百辟卿士,下逮眾隸,例皆禁之。其有犯者,與淫祀同罪。其趙人為沙門者,還從四民之服。”偽中書令王波同度所奏。虎下書曰:“……朕生自邊壤,忝當期運,君臨諸夏。至于饗祀,應兼從本俗。佛是戎神,正所應奉。④夫制由上行,永世作則,茍事無虧,何拘前代?其夷、趙百(蠻)[姓],有舍其淫祀,樂事佛者,悉聽為道。”于是慢戒之徒,因之以厲。……
至虎建武十四年……十二月八日,卒于鄴宮寺。是歲,晉穆帝永和四年也。士庶悲哀,號赴傾國。春秋一百一十七矣。仍窆于臨漳西(柴)[紫]陌,即虎所創冢也。……佛調、須菩提等數十名僧,皆出自天竺、康居。不遠數萬之路,足涉流沙,詣澄受訓。樊沔釋道安、⑤中山竺法雅,并跨越關河,聽澄講說。皆妙達精理,研測幽微。澄自說生處去鄴九萬余里,棄家入道一百九年。酒不逾齒,過中不食,非戒不履,無欲無求。受業追游,常有數百,前后門徒,幾且一萬。所歷州郡,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。⑥弘法之盛,莫與先矣。⑦(《高僧傳》卷9《晉鄴中竺佛圖澄》)⑧
①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:“石勒時,有天竺沙門浮圖澄,少于烏萇國就羅漢入道,劉曜時到襄國。后為石勒所宗信,號為大和尚,軍國規謨頗訪之,所言多驗。”按:烏萇國,在今巴基斯坦北部。《法顯傳》云:“有水名新頭河,……度河,便到烏長國。其烏長國是正北天竺也。盡作中天竺語,中天竺所謂‘中國’。俗人衣服飲食亦與中國同。佛法甚盛,名眾僧止住處為僧伽藍,凡有五百僧伽藍,皆小乘學。若有客比丘到,悉供養三日;三日過已,乃令自求所安。常傳言:佛至北天竺,即到此國也。佛遺足跡于此,或長或短,在人心念。至今猶爾。及曬衣石,度惡龍處,悉亦現在。石高丈四尺,闊二丈許,一邊平。”按:新頭河,即辛頭河,今印度河。
②繩床,亦稱“胡床”,即今交椅、馬扎。坐繩床,亦即坐禪床。繩床的形制,見《南海寄歸內法傳》:“西方僧眾將食之時,必須人人凈洗手足,各各別踞小床。高可七寸,方纔一尺,藤繩織內,腳圓且輕。卑幼之流,小拈隨事。雙足蹋地,前置盤盂。……東夏諸寺,床高二尺已上,此則無不合坐,坐有高床之過。……然靈巖四禪,床高一尺。古德所制,誠有來由。”
③灌佛,既浴佛。灌佛用香水或清水。見《南海寄歸內法傳》卷4《灌沐尊儀》。
④從東漢開始,匈奴、烏桓入居并州北界,氐、羌雜居關中,到西晉時五胡亂華之萌已經顯現,故江統著《徙戎論》。佛教來自外域,中國內地信奉者多為西、北戎氐。故《全晉文》卷20王謐答桓玄語:“曩時,晉人略無奉佛,沙門徒眾皆是諸胡,且王者不與之接。”十六國佞佛之君,后趙石虎羯族,前秦苻堅氐族,后秦姚興羌族,等等。佛教的推廣,實得益于西北少數民族入主中原。
⑤佛圖澄以道術左右后趙石勒、石虎政治,借助國家的力量推廣佛教,開中國政治與佛教成功結合的先河。其弟子徒孫常山釋道安、雁門釋慧遠等,分道傳教,遂形成中國南北佛教僧侶的主流派別。
⑥《晉書》卷95《術藝傳》:“單道開,敦煌人也。……石季龍時,從西平來,一日行七百里,其一沙彌年十四,行亦及之。至秦州,表送到鄴,季龍令佛圖澄與語,不能屈也。初止鄴城西沙門法綝祠中,后徙臨漳昭德寺。于房內造重閣,高八九尺,于上編菅為禪室,常坐其中。季龍資給甚厚,道開皆以施人。”
⑦《廣弘明集》卷7梁荀濟《論佛教表》:“及漢武祀金人,莽新以建國;桓靈祀浮圖,閹豎以控權。三國由茲鼎峙,五胡仍其薦食。衣冠奔于江東,戎教興于中壤。”
⑧《晉書》卷95《佛圖澄傳》,乃慧皎《高僧傳》之取舍也。故此直錄皎公書。
358年戊午(前秦苻堅永興二年,東晉穆帝司馬聃升平二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二十一年)
鳩摩羅什,……至年十二,其母攜還龜茲。①……及還龜茲,名蓋諸國。時龜茲僧眾一萬余人,疑非凡夫,咸推而敬之,莫敢居上。②(《出三藏記集》卷14《鳩摩羅什傳》)
①據宿白推測,是年鳩摩羅什返回龜茲。古龜茲國,又名“拘夷國”,在今新疆庫車、拜城一帶,境內有克孜爾等石窟多處。《出三藏記集》卷2記:“晉簡文帝時(371~372),沙門釋僧純于西域拘夷國得胡本《比丘尼大戒》。”卷11《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》記歲在己卯(379)譯為華文,云:“拘夷國寺甚多,修飾至麗。王宮雕鏤,立佛形象,與寺無異。”宿白《中國石窟寺考古》、《新疆拜城克孜爾石窟的類型與年代》二文指出:古龜茲國是歷史上佛教最盛地之一,西漢時人口八萬多,此時不過十余萬。克孜爾石窟位于佛教東漸的關鍵地點,始開鑿于3世紀,早于新疆以東現存最早的洞窟。其初期的大像窟和大立佛,與云岡曇曜五窟中16、18窟立佛有一定的因承關系。解放后,在大同城東和城北方山等北魏佛寺遺址中,發現了大批北魏塑像,風格與古龜茲、焉耆地方發現的殘塑極為相似。
②《晉書》卷97《四夷傳》:“龜茲國西去洛陽八千二百八十里,俗有城郭,其城三重,中有佛塔廟千所。人以田種畜牧為業,男女皆翦發垂項。王宮壯麗,煥若神居。”
359年己未(前秦甘露元年,東晉升平三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二十二年)
二十二年春,帝東巡,至于桑乾川。三月,慕容儁遣使朝貢。夏四月,帝還云中。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364年甲子(前秦甘露六年,東晉哀帝司馬丕興寧二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二十七年)
《京師寺記》云:興寧中,瓦棺寺初置,①僧眾設會,請朝賢鳴剎注疏,其時士大夫莫有過十萬者。既至長康,②直打剎注百萬。長康素貧,眾以為大言。后寺眾請勾疏,長康曰:“宜備一壁。”遂閉戶往來一月余日,所畫維摩詰一軀。③工畢,將欲點眸子,④乃謂寺僧曰:“第一日觀者請施十萬,第二日可五萬,第三日可任例責施。”及開戶,光照一寺,施者填咽,俄而得百萬錢。(唐張彥遠《歷代名畫記》卷5)
①瓦棺寺,即瓦官寺,在東晉都城建康(今南京)。
②長康,即顧愷之。愷之師西晉衛協,協師孫吳曹不興,三傳皆以佛畫名。顧愷之與劉宋陸探微、蕭梁張僧繇,俱為江左名匠。《歷代名畫記》卷6:“陸公參靈酌妙,動與神會;筆跡勁利,如錐刀焉。秀骨清像,似覺生動;令人懔懔,若對神明。雖妙極象中,而思不融乎墨外。夫象人風骨,張亞于顧、陸也;張得其肉,陸得其骨,顧得其神;神妙亡方,以顧為最。”
③《南史》卷78《師子國傳》:“晉義熙初,始遣使獻玉像,經十載乃至。像高四尺二寸,玉色潔潤,形制殊特,殆非人工。此像歷晉、宋在瓦官寺,先有征士戴安道手制佛像五軀,及顧長康《維摩畫圖》,世人號之三絕。”
④《晉書》卷92《文苑傳》謂顧愷之:“尤善丹青,圖寫特妙,謝安深重之,以為有蒼生以來未之有也。愷之每畫人成,或數年不點目精。人問其故,答曰:四體妍蚩,本無闕少于妙處,傳神寫照,正在阿堵中。”按:畫佛不點眸子,與雕佛不開眼珠,應是秦漢陶俑制作遺法。云岡石窟造像如此,蓋待彩繪以傳神也。
366年丙寅(前秦苻堅建元二年,東晉廢帝司馬奕太和元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二十九年)
莫高窟者,厥前秦建元二年,有沙門樂僔,戒行清虛,執心恬靜。嘗杖錫林野,行至此山,忽見金光,狀有千佛。……次有法良禪師,從東屆此,又于僔師窟側,更即營造。伽藍之起,①濫觴于二僧。②(《武周圣歷元年李懷讓《重修莫高窟佛龕碑》)
①伽藍,亦名僧伽藍,譯為眾園。原指修建僧舍的園地,后轉為僧眾所居佛寺的總稱。
②345年,前涼張駿以敦煌等郡設立沙州。敦煌文書P2961卷《沙州志》云:“從永和(八)[九]年癸丑歲創建”。則莫高窟建寺于353年。莫高窟第156窟《莫高窟記》云:“秦建元中,有沙門樂僔,仗錫西游至此。遙禮其山,見金光如千佛之狀,遂架空鐫巖,大造龕像。次有法良禪師東來,多諸神異,復于僔師龕側,又造一龕。伽藍之建,肇于二僧。晉司空索靖,題壁號仙巖寺。自茲以后,鐫造不絕。”按:索靖,西晉末卒,莫高窟創寺時間遂成懸案。
376年丙子(前秦建元十二年,東晉孝武帝司馬曜太元元年,代王什翼犍建國三十九年)
遣其武衛茍萇、左將軍毛盛、中書令梁熙、步兵校尉姚萇等率騎十三萬伐張天錫于姑臧。……萇至姑臧,天錫乘素車白馬,面縛輿櫬,降于軍門。萇釋縛焚櫬,送之于長安,諸郡縣悉降。堅以梁熙為持節、西中郎將、涼州刺史,領護西羌校尉,鎮姑臧。徙豪右七千余戶于關中。……堅既平涼州,又遣其安北將軍、幽州刺史苻洛為北討大都督,率幽州兵十萬討代王涉翼犍。(《晉書》卷113《苻堅載記上》)
苻堅遣其大司馬苻洛率眾二十萬及朱彤、張蠔、鄧羌等諸道來寇,侵逼南境。冬十一月,白部、獨孤部御之,敗績。南部大人劉庫仁走云中。①帝復遣庫仁率騎十萬逆戰于石子嶺,王師不利。帝時不豫,群臣莫可任者,乃率國人避于陰山之北。……十二月,至云中,旬有二日,帝崩,時年五十七。②(《魏書》卷1《序紀》)
①云中,在今內蒙古托克托。
②前秦滅代,《晉書》卷113《苻堅載記》、《宋書》卷95《索虜傳》、《南齊書》卷57《魏虜傳》俱云,什翼犍及孫拓跋珪被虜長安入太學。周一良《魏晉南北朝史札記》“關于崔浩國史之獄”條,考證魏收篡改《魏書》事,甚確。
猗盧孫什翼犍,字郁律旃,后還陰山為單于,領匈奴諸部。太元元年,苻堅遣偽并州刺史苻洛伐犍,破龍庭,禽犍還長安,為立宅,教犍書學。分其部黨居云中等四郡,諸部主帥歲終入朝,并得見犍,差稅諸部以給之。(《南齊書》卷57《魏虜傳》)
荊州長沙寺瑞像者,東晉太元初見于州城北。行人異之,試以刀擊,乃金像也。長沙寺僧迎至寺。光上有梵書,云育王所造。梁武聞迎至都,大放光明。及梁滅,迎上荊州。至今見在。(《廣弘明集》卷15《佛德篇》)
379年己卯(前秦建元十五年,東晉太元四年)
符丕南攻襄陽,安與朱序俱獲于堅,堅謂仆射權翼曰:“朕以十萬之師取襄陽,唯得一人半。”翼曰:“誰耶?”堅曰:“安公一人,習鑿齒半人也。”既至,住長安五重寺,僧眾數千,大弘法化。①(《高僧傳》卷5《晉長安五級寺釋道安》)
①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:“道安后入苻堅,堅素欽德問,既見,宗以師禮。”
380年庚辰(前秦建元十六年,東晉太元五年)
堅以關東地廣人殷,思所以鎮靜之,……于是分幽州置平州,以石越為平州刺史,領護鮮卑中郎將,鎮龍城。①大鴻臚韓胤領護赤沙中郎將,移烏丸府于代郡之平城。(《晉書》卷113《苻堅載記上》)
①龍城,又名黃龍城、龍都、和龍,故址在今遼寧朝陽。
381年辛巳(前秦建元十七年,東晉太元六年)
六年春正月,帝初奉佛法,①立精舍于殿內,②引諸沙門以居之。(《晉書》卷9《孝武帝紀》)
①關于東晉皇帝對于佛教的態度,《世說新語》劉孝標注:“《高逸沙門傳》曰:晉元、明二帝游心玄虛,托情道味,以賓友禮待法師。王公、庾公傾心側席,好同臭味也。”蓋東晉初年江南朝野視沙門無異于清談之士,雖《歷代名畫記》卷5謂明帝“最善畫佛像”,然無佞佛之稱。東晉后期,孝武帝奉佛,是南朝皇帝信仰佛教之始。大約此時佛教脫離清談而獨立。
②精舍,胡三省《注》:“蓋以專精講習所業之義。今儒、釋肄業之地,通曰精舍。”按:道家亦然。
鄯善王、車師前部王來朝,大宛獻汗血馬,肅慎貢楛矢,天竺獻火浣布,康居、于闐及海東諸國,凡六十有二王,皆遣使貢其方物。①(《晉書》卷113《苻堅載記上》)②
①《晉書》卷113《苻堅載記上》曰:“堅自平諸國之后,國內殷實,遂示人以侈,懸珠簾于正殿,以朝群臣,宮宇車乘,器物服御,悉以珠璣、瑯玕、奇寶、珍怪飾之。”
②湯用彤《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》講:“我國北部至印度之通道,自多經今之新疆及中亞細亞。晉之苻堅與其后之北魏,均兵力及乎西域。而當魏全盛,威權及于今之新疆及中亞細亞(月氏故地),故中印間之行旅商賈多取此途。經像僧人,由此而來,亦較南方海程為多。……西域各國中,以罽賓、于闐、龜茲三國為交通重鎮。其地佛教之性質,影響于我國者至大。而西方傳教者,由陸路東來,先至涼州。因涼州為東西交通必經之路,而晉代中原大亂,士族多有避居者,故尤為文化交融之點。故此地至為重要。由涼東下至長安,進至洛陽,俱為中國佛法之中心地點。……印度西北為大乘盛行之地,故傳至北方之佛教,多《般若》、《方等》。而迦濕彌羅為一切有部發祥之區,以是《發智》、《毗婆沙》諸要籍均在北方傳譯。于闐似為《華嚴經》盛行之地,故慧遠弟子支法領至于闐得《華嚴》梵本三萬六千偈以歸南方。”
383年癸未(前秦建元十九年,東晉太元八年)
堅敗,①子珪,②字涉圭,隨舅慕容垂據中山,③還領其部,后稍強盛。④(《南齊書》卷57《魏虜傳》)
①此年十一月,苻堅率前秦大軍征東晉,敗于淝水。
②拓跋珪之父寔死,母賀氏從其祖什翼犍,故而南人遂以珪為什翼犍子。
③什翼犍娶慕容氏,珪遂以后燕主慕容垂為舅。中山,今河北定縣。
④道武帝6歲,隨其祖什翼犍被苻堅擄至長安,入太學,13歲隨舅族慕容垂還據中山(今河北定州),15歲北歸。
苻堅建元之末,徙江漢之人萬余戶于敦煌,中州之人有田疇不辟者,亦徙七千余戶。(《晉書》卷87《涼武昭王李玄盛傳》)
385年乙酉(前秦建元二十一年,東晉太元十年)①
釋道安,姓衛氏,常山扶柳人也。……至年十二出家。神智聰敏,而形貌甚陋,不為師之所重。驅役田舍,……數歲之后,方啟師求經,師與《辯意經》一卷,可五千言。安赍經入田,因息就覽,暮歸,以經還師,更求余者。師曰:“昨經未讀,今復求耶?”答曰:“即已暗誦。”師雖異之,而未信也。復與《成具光明經》一卷,減一萬言,赍之如初,暮復還師。師執經覆之,不差一字,師大驚嗟而異之。后為受具戒,恣其游學。至鄴入中寺,遇佛圖澄,……因事澄為師。……后避難潛于濩澤,②(太)[大]陽竺法濟、并州支曇講《陰持入經》,③安后從之受業。頃之,與同學竺法汰俱憩飛龍山,沙門僧先、道護已在彼山,相見欣然,乃共披文屬思,妙出神情。安后于太行恒山創立寺塔,改服從化者中分河北。……
至年四十五,復還冀部,住受都寺,徒眾數百,常宣法化。時石虎死,彭城王石遵墓襲嗣立,遣中使竺昌蒲請安入華林園,廣修房舍。安以石氏之末,國運將危,乃西適牽口山。迄冉閔之亂,……率眾入王屋、女休山。頃之,復渡河,依陸渾,山[棲]木食修學。俄而慕容俊逼陸渾,遂南投襄陽。行至新野,謂徒眾曰:“今遭兇年,不依國主,則法事難立。又教化之體,宜令廣布。”咸曰:“隨法師教。”乃令法汰詣楊州,曰:“彼多君子,好尚風流。”法和入蜀,山水可以修閑。安與弟子慧遠等四百余人渡河。……
既達襄陽,復宣佛法。初,經出已久,而舊譯時謬,致使深(藏)義,隱沒未通。每至講說,唯敘大意,轉讀而已。安窮覽經典,鉤深致遠,其所注《般若道行》、《密跡》、《安般》諸經,并尋文比句,為起盡之義,乃析疑甄解,凡二十二卷。④序致淵富,妙盡深旨,條貫既敘,文理會通。經義克明,自安始也。自漢魏迄晉,經來稍多,而傳經之人,名字弗說,后人追尋,莫測年代。安乃總集名目,表其時人,詮品新舊,撰為《經錄》。眾經有據,實由其功。四方學士,競往師之。時征西將軍桓朗子鎮江陵,要安暫往。朱序西鎮,復請還襄陽,……安以白馬寺狹,乃更立寺,名曰檀溪,即清河張殷宅也。大富長者,并加贊助,建塔五層,起房四百。涼州刺史楊弘忠送銅萬斤,擬為承露盤,安曰:“露盤已(訖)[托]汰公營造,欲回此銅鑄像,事可然乎?”忠欣而敬諾。于是眾共抽舍,助成佛像,光相丈六,神好明著。……符堅遣使送外國金箔倚像,高七尺,又金坐像、結珠彌勒像、金縷繡像、織成像各一(張)[尊]。每講會法聚,輒羅列尊像,布置幢幡,珠佩迭暉,煙華亂發。使夫升階履闥者,莫不肅焉盡敬矣。有一外國銅像,形制古異,時眾不甚恭重。安曰:“像形相致佳,但髻形未稱。”令弟子爐治其髻,既而光焰煥炳,耀滿一堂。詳視髻中,見一舍利,⑤眾咸愧服。安曰:“像既靈異,不煩復治。”……時襄陽習鑿齒鋒辯天逸,籠罩當時。其先聞安高名,早已致書通好,曰:“……自大教東流四百余年,⑥雖蕃王、居士時有奉者,而真丹宿訓,先行上世,道運時遷,俗未僉悟。自頃道業之隆,咸無以匹。所謂月光將出,靈缽應降。法師任當洪范,化洽幽深,此方諸僧,咸有思慕。若慶云東徂,摩尼回曜,一躡七寶之座,暫現明哲之燈。雨甘露于豐草,植栴檀于江湄。則如來之教,復崇于今日;玄波溢漾,重蕩于一代矣。”文多不悉載。及聞安至止,即往修造。既坐,稱言:“四海習鑿齒。”安曰:“彌天釋道安。”時人以為名答。……其為時賢所重,類皆然也。
安在樊、沔十五載,每歲常再講《放光波若》,⑦未嘗廢闕。晉孝武皇帝承風欽德,遣使通問,并有詔曰:“安法師……俸給一同王公,物出所在。”時符堅素聞安名,每云:“襄陽有釋道安,是神器,方欲致之,以輔朕躬。”后遣符丕南攻襄陽,安與朱序俱獲于堅,……既至,住長安五重寺,僧眾數千,大弘法化。初魏晉沙門依師為姓,故姓各不同。安以為大師之本,莫尊釋迦,乃以釋命氏。后獲《增一阿含》,⑧果稱四河入海,無復河名;四姓為沙門,皆稱釋種。既懸與經符,遂為永式。……安既德為物宗,學兼三藏,所制《僧尼軌范》、《佛法憲章》,條為三例:一曰行香定座上(講)經上講之法,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,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。天下寺舍,遂則而從之。
安每與弟子法遇等,于彌勒前,立誓愿生兜率。⑨后至秦建元二十一年……二月八日,……無疾而卒。葬城內五級寺中,是歲晉太元十年也,年七十二。……安先聞羅什在西國,思共講析,每勸堅取之。什亦遠聞安風,謂是東方圣人,恒遙而禮之。……安終后十六年,什公方至,什恨不相見,悲恨無極。⑩安既篤好經典,志在宣法,所請外國沙門僧伽提婆、曇摩難提及僧伽跋澄等,譯出眾經百余萬言。eq \o\ac(○,11)11常與沙門法和詮定音字,詳核文旨,新出眾經于是獲正。(《高僧傳》卷5《晉長安五級寺釋道安》)
①此年,前秦大將呂光平定西域,鳩摩羅什勸之東還,《晉書》卷122《呂光載記》云:“以駝二萬余頭致外國珍寶及奇伎異戲、殊禽怪獸千有余品,駿馬萬余匹。”歸至涼州。
②濩澤,在今山西陽城縣西嶕磽山下。古因濩澤水,置縣邑。
③大陽,在今山西平陸縣境;支曇講,安公《道地經序》(《出三藏記集》卷10)謂為“雁門沙門”。
④《隋書》卷35《經籍志》:“以胡僧所譯《維摩》、《法華》,未盡深旨,精思十年,心了神悟,乃正其乖舛,宣揚解釋。”
⑤《法苑珠林》卷40《感應緣》:“晉義熙元年,有林邑人,嘗有一舍利,每齋日有光。沙門慧邃,隨廣州刺史刁逵在南,敬其光相,欲請之。未及發言,而舍利自分為二。逵聞心悅,又請留敬,而又分為三。逵欲模長干像,寺主固執不許。夜夢人長數丈,告曰:‘像貴宣導,何茍吝耶?’明報聽模。既成,逵以舍利著像髻中。西來諸像放光者,多由舍利故也。”
⑥按習鑿齒此語,則佛教流入中華又早于西漢哀帝之時。
⑦湯用彤《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》講:道安時代,東西講習,無不以《般若》為業。《般若》本無,異計繁興,學士輩出,是佛學在中夏之始盛。
⑧阿含,小乘經之總名。新譯“阿笈摩”,意譯“教法”或“傳”,意即輾轉傳說之教法。相傳釋迦牟尼逝世后,最初結集的法藏,即《阿含經》。依文字長短及內容特點,分為四部:其一《增一阿含經》,經文均帶法門之數;其二《長阿含經》,經文較長;其三《中阿含經》,經文適中;其四《雜阿含經》,經文最短,門類夾雜,混集前三者。合稱《四阿含經》。漢魏至晉,《出三藏記》卷1謂“雜類細經,多出《四含》。”然無全譯本。前秦苻堅末年,《高僧傳》卷1《晉長安曇摩難提》云:“先是中土群經,未有《四含》,堅臣武威太守趙正,欲請出經。時慕容沖已叛,起兵擊堅,關中擾動,正慕法情深,忘身為道,乃請安公等于長安城中,集義學僧,請難提譯出《中、增一》二《阿含》,并先所出《毗曇心》、《三法度》等,凡一百六卷。佛念傳譯,慧嵩筆受。自夏迄春,綿涉兩載,文字方具。”
⑨彌勒,意譯“慈氏”,佛教大乘菩薩之一。《彌勒上生經》說他現住兜率天;《彌勒下生經》說他將從兜率天宮下生人間,在龍華樹下繼承釋迦牟尼而成佛。彌勒崇拜,后來成為南北朝民間信仰的一個主題。
⑩《魏書》卷114《釋老志》云:“道安后入苻堅,堅素欽德問,既見,宗以師禮。時西域有胡沙門鳩摩羅什,思通法門,道安思與講釋,每勸堅致羅什。什亦承安令問,謂之東方圣人,或時遙拜致敬。道安卒后二十余載,而羅什至長安,恨不及安,以為深慨。道安所正經義,與羅什譯出,符會如一,初無乖舛。于是法旨大著中原。”
eq \o\ac(○,11)11僧伽提婆,罽賓人;曇摩難提,兜佉勒人;僧伽跋澄,罽賓人。三人譯出《二阿含》、《毗曇》、《三法度》、《婆須蜜》等經百余萬言。湯用彤講:自漢以來,佛學有二大系:一為禪法,一為般若。安公實集大成。安公晚年譯經,已具三藏,多為罽賓一切有部。